第二十一章 我押这个凑数的

“一张是治风寒的，一张是安神的。柳公子，虽不知你因何事忧心夜不能寐，但五日后就是科考，还望好生休息养足精神。”邢千山看了眼柳少恭白净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的黑眼圈，好意相劝。

“多谢邢大夫。”柳少恭对邢千山行了个叉手礼致谢后，便前往簪花苑取药。

坐了一上午才一个病人，邢千山有些无聊，她离开座位，一边走动一边活动身子，正好瞥见国生院门墙角落围了五六个太医。这瘟疫还没过去，身为太医居然扎堆。她微微拧眉，随后悄无生意地靠近他们，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我认为韩公子定能高中，他写的诗我看过，大气洒脱，文采斐然。”太医甲是韩敬农的拥护者。

“诗写得好有什么用，科举考的是文章。上官公子写的文章，精准凝练，一针见血。我要是考官，肯定欣赏他这样的。”太医乙对上官熙更有好感。

“我押彭公子，他文武双全。”太医丙喜欢彭子顾。

“没人押柳少恭吗？”

“啊！”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一跳。

“邢……邢大夫。”攒局的罗英飞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紧张地看着邢千山，“我们只是小打小闹，还请邢大夫不要声张。”

“最多可以押多少银子，赔率多少？”邢千山没答应，反倒表现出也像参与的样子。因为“同流合污”比保证守口如瓶更能让他们放心。

“最少一两，最多十两，赔率也是一到十。但只能押一个人。”罗英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边回答，边递了一本小册子给邢千山看，方便她做选择。

“等等，这十个人的模样都挺端正的。你们这是赌什么？选美？”邢千山看了眼名册上的名字，回忆了一下他们的样貌。虽然他们和汪随冯佩那种惊世骇俗的美男子相比逊色不少，但在国生院里，算是容貌拔尖的了。

“能中一甲的都是才貌双全之人，所以我们就从长相俊美的人里挑了十个最有才华的出来，猜他们谁能高中。”罗英飞笑着解释。

邢千山听完在心里暗自摇头。这些新太医不好好钻研医术，居然开赌局关注这等八卦。考虑到还得跟这些人共事一段时间，只要他们不耽误防疫，那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不挑他们刺了。

“为什么没人押柳少恭？”邢千山虽不知他文采如何，但模样绝对是这十人里最好的一个。他虽身着布衣，但唇红齿白颇为俊秀。就是满脸写着不开心，看着有些阴郁。

“柳少恭给人感觉阴恻恻的。听说，他曾想跳城楼自杀，后来被一个路过的道士救了，这才没死成。这样的人，运气早就用光了。”太医甲多少有些迷信。

“那你们还选他？”邢千山颇感诧异。

“他……是凑数的。毕竟，他长得挺好看。”罗英飞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那行，我就押他了，十倍！”邢千山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十两银子，“银子给谁？可有凭证？”

“给在下就行，有凭证。”罗英飞把册子翻到后面，找到票据所在位置，那页纸上并排贴着六张写有柳少恭名字的字条。他给其中一条盖了一个戳，再撕下一半给邢千山，并嘱咐道：“请邢大夫保管好这张字条，待放榜后，若柳公子高中一甲，便可以此来找在下换银子。”

邢千山接过字条，看了一眼册子上剩下的部分，发现字条的接头部分有个印记，一半在册子上，一半在邢千山那张写了柳少恭名字的字条上，换钱时需二者能对得上才行。她不禁暗忖，这个罗英飞应该经常干这种事儿，否则不会这么周全。

虽然她花这十两银子，是为了买后续的合作顺畅，但对于柳少恭能否高中，她还是好奇的。以及，他既然来参加春闱，为何会想要自尽呢？这是否和他的失眠有关？

邢千山边想边往簪花苑走，正巧碰到取药出来的柳少恭。她准备跟他打个招呼，可还未等她开口，他对她一施礼，便旋身回菊苑去了，完全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

“嘶，这人……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邢千山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躲避，不免有些不适应。但想到他曾经自杀未遂，也就释然了。他多半是心里苦闷，不想被人看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