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
宗门名讳,便知名帖之上,个个是她如今连做梦也不敢肖想的郎君。但凡里边儿有一个,不是金丹期的天骄,而是与她修为相近的修士,她也不会举棋不定。
小祯真是不懂了,为何他能信誓旦旦?仿佛只要他出马,定能撮成姻缘。
他难道不是诞生于她的神念么?她的神念真的不知廉耻至此?谁也敢肖想?
小祯心中清明,名贴上的天之骄子,即便八字相合,也非良配。
只因修为差距。他们是注定结婴的修士,强行结缘,乱其道心,如何不是结孽?
缘何他看不透呢?
或许,他早已看透。只不过,他更执着于,要她活着,在修仙界安身立命,即便是一颗仰人鼻息的菟丝子。
她心下了然,犹有所悟。
这是他的心魔吗?
还是说,是她的心魔呢?
“还有别的人选么?”小祯主动问起。
白衣男修摇头,认为不妥:“金丹之下,过江之鲫。”
“他就不能是浑金璞玉,后起之秀么?”
“道途坎坷,无法保你一生顺遂。”
“身为修士,我亦无需一生顺遂。”小祯声音轻俏,豁达天真,“若择定一人,我期望他与物无竞,道心纯粹,可与我跋山涉水,亦能于我幽居深林,哪怕相伴日短,情亦鉴天。”
苟且偷生,怎么会是她的终局。她想要的,不过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是道是义,是恨是爱,于她皆是水中浮木,不至溺毙。
是苦海,是崖岸,自由她行。
她已堪破心障。
以期迷梦自解。
“可。”男修当即掐诀,心中有了一个人选。
只是喟然,天怜万物,大道千条,而他能给她的,却只有一线生机,可惜了,她这副超凡脱俗的心性。
卦成,他收手入袖。
吉卦。甚好。
“我曾听闻,修仙界有半数女子,心慕于药郎谷的檀真人,赞他是温良俭让的君子,炼得一手好丹。”
“好,我嫁。”
灵籁摇枝,星曜泼天。
一名锦衣男修御风而至,一扇悲凉,削碎两片月下寂寥。
“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兴师问罪的来了。
白衣男修团坐于半空,眉心微动。听得来人神识传音,他即刻从梦境中抽身,起身迎敌,遮目白纱绦绦荡荡,犹如飞翼。
五指虚虚一握,于如瀑月色之中,抽出一柄流光掠影的长剑,剑意凝实,更衬得他有一副神姿仙骨,概月凌云。
待风声呼啸至眼前,他出声提醒,“雷音扰人。”
说时迟那时快。浮空之中,两名修士极为默契,同时释放出元婴境域,在临仙城上空拓出一片奇异空间,一水境,一月华,所有珑璁,皆止于两境交叠,方圆之间。
惟恐惊扰美人清梦。
“诸天百剑之一,月流剑?”锦衣男修本无心争个高下,见此名剑,却是来了兴致,“这不是巧了?你用水剑,我用水法,从前没有机会,今日可得好好讨教讨教。”
悲流扇展开,一招一式,冷意翻飞,锦衣男修的身份昭然若揭。
临仙城主,上官叙,亦是修仙界有名的水法名家。
白衣男修知他会来。元婴修士,都有相当强烈的领地意识。整个临仙城都在上官叙的羽翼之下,一草一木,都由他神识笼罩,一名元婴不请自来,灵力波动好似蝶入静水,想不察觉都难。
然而,来而不访,视为挑衅,不请自来,视为擅闯。在领地主人的眼里,和翻墙走瓦的贼人没两样。
白衣男修自知理亏,所以他自交手起,仅是用剑拆招,不曾主动出剑:“上官道友,别来无恙。涉足贵地,事要且急。未曾拜会,是以夜深人静,想来不便叨扰,还请见谅。”
“晚了,须与我打一场再说!”
“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万千悲流与月流剑意相撞,铮铮一声,似有断弦。
弦崩,雨落。
“我临仙城与你天剑山,不说交好,素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魔修作乱,你我多有合作,虽无深厚情谊,却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然而今夜,道友之作为,令我大失所望哪!”
上官叙虽修水法,身法却迅疾如雷,他冲破雨幕,手上、嘴上,皆不饶人。。
“何出此言?”月流剑似有不解,挽出一个半圆。
“有人说你城府颇深,我还不信。”上官叙嗤了一声,桃花眼微狞:“平日里闷声不响,没曾想,竟有撬墙角的癖好,你不是个瞎子吗,怎么,也会被皮相所累?”
“撬墙角?”白衣男修愣神一瞬,随即闪过上官叙紧贴鼻尖的扇风,退至数里开外,“并无此意。”
上官叙紧随而至,不容他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