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竹本无心,却节外生 出淤泥不染
似锦春色留不住,满阶尽是荼蘼落。世人不知人面将何处,能待来年再共聚?
骊琼归乡看望祖父的日子愈近。兰卉打理骊琼出远门行当及包袱,儿将行,母牵挂。念亲人,老父远乡孤,歉疚难尽,意难平,不免轻声念起林大人时常吟唱李白之《寄东鲁二稚子》诗句“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春事已不及,江行复茫然。南风吹归心,飞堕酒楼前。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此树我所种,别来向三年。桃今与楼齐,我行尚未旋。”叹己不能亲归家,两头挂。
骊琼书斋房学书,林父悄悄进,只见骊琼拿着一书正专心念读。“我儿最近看什么书?”林父旁边侧坐,和蔼问道。
“爹爹,我读《春秋》。复读之,感悟增。”骊琼放下书,帮老父整整衣襟、帽子。
“甚好!我儿巾帼不让须眉,知我族类之美德,扬国之气质。”林父赞赏之,继续道“朝中有位才华和德行顶绝友人,我倾佩他之气概,天圣六年上疏万言《上执政书》,奏请改革吏治,裁汰冗员,安抚将帅,乃英杰者!你回乡归后我将携你拜见此师。”
“此人可是范仲淹范伯伯?”骊琼问。
“正是此人!”林父微笑轻抚爱女头。
“妙哉!妙哉!妙哉!”骊琼放下书,满目憧憬。“我最敬佩范伯伯,希许早些跟随爹爹拜访。”
慈父娇女在一处,共读一本书,有道不完之话。林父公事完结,俱所空闲,用以陪爱女,一别将一年,甚是不舍。他知孩已大,不能留,任自由。父爱于无声处尽显深重。
骊琼归乡之日至,恋念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林父林母送行,泪水如泉涌,止不断。儿行千里,寒露秋风再相嘱,但将冷暖记心头,惟愿平安此所求。
陆泓烁静守码头,远远瞭望。此后别,双凫俱北飞,一雁独南翔。东劳西燕,难舍难分,无奈终别离。待寄来年花烛之喜把事办,此生两爱再不离。
帆动人亦远,骊琼挥手含泪告双亲。今一别,思念两茫茫,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定待来日报亲恩。
骊琼自汴河水路南下,后改陆路,经蔡州、信阳,往东可抵达寿春府,往东南可抵达南康、洪州,往南经过岳州至潭州。好在官道每隔一段路程,都设置了驿铺,二十里有马驿,六十里有驿,驿有待四方宾客食宿。虽千里之行,凭她之胆识及武功,夜宿晓行,不足三月将达。
骊琼一别,林父林母心亦空空,日日掐指算路程,思念吾儿盼顺归。日复一日,已到骊琼归乡日后一月,林母得骊琼信:顺归,兼安好,莫念。林母惦念之心方舒然。
一日,朝事毕,林大人和往常一般,下朝归家,徒步而行,有感孤身只影,改旧时朱雀门御路,另行至大相国寺,欲与陆大人汇合结伴同行,大相国寺为陆大人此刻必行侯轿之路。至大相国寺夜色已暮,等候良久,未见陆大人,继续独行。正值朔望月夜,残月不出,夜色朦朦胧胧,华灯初上,璀璨迷离,街上人流交织。遥见灯影中,一女子尾随,头戴钗头凤,薄纱盖脸,宫女模样,林大人惊讶女子夜行奇异装扮,不免走得紧快。林大人走得紧,那女子也跟得紧;走得慢,也跟得慢;未交接一语,女子越至林大人跟前,忽丢一红绡帕子,帕角上有一行字,隐约可见。女子轻移莲步,款步姗姗,上一车前挂鸳鸯灯马车,迤逦而去。香车远去,林大人惊,俯身拾起帕子细瞅,帕子字迹清晰“东头墙角麻子成衣铺墙角布袋有秘单,望大人过目。”,林大人一看分明是冲着他而来。前行五、六米远即是“麻子成衣铺”,果有一粗布袋隐于墙角,灯光下并不起眼儿,忙快步向前,拾起布兜,解开系麻绳,见数册账本,当今在朝官宦名字跃然纸上。稍翻几页,大惊失色,册子账单全为当朝官吏贪污所得钱财账本,陆大人名字也赫赫在其册。
正惊慌失措,陆大人不知何时以至身后,大声呼其名“林大人!手里拿甚,如此认真?”。林大人赶紧藏其袖。
“林大人怎个额头汗水直冒,身体是否有恙?”陆大人关心问道。
“走得急个了。”林大人用袖忙拭汗水。两人边走观街景边候轿,轿到两人分别各自归家。
林大人归家后,独锁书斋,任何人不得入。他清理完整各大人账本,牵涉有半百朝廷官宦贪污、贿赂、滥用公钱、搜刮民膏等,虽与当年震惊朝野丁谓贪贿之比有少,但若累加,数目之多触目惊心。从太祖至今,更不甚数。
太祖开宝五年,董延愕监军营务,盗当粟,累赃数十万。
开宝六年,李守信,受诏市木秦陇间,盗官钱拒万。
开宝七年,李仁友,强征渡河费,勒索民财多达数十万。
太平兴国三年,徐壁,坐掌本州仓户民租,取民贿而免其租入。
真宗景德二年,同勾当皇城司张着“与赵谏交游,受其金,为人求荐于吏部。
宋太祖期,赵普,受贿且经商,仗势与民争利敛财。
石普右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