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

“我……我是新来的。”她随口胡诌道。

“我看也是，看你头上这发带绣的银杏叶纹样，就知道是我们府里的。”那丫鬟松开了她，“听说管事今天从人牙子那新买了个丫头，就是你吧？怎么不去干活？”

“是，我初来乍到，还不知晓府里的规矩，怕冲撞了贵人，管事就没给我派活。”

“那就太好了，我们厨房没有贵人，快来给我打下手。新来的就要主动多做事，知道吗？”丫鬟嘴快手也快，扯着她就风风火火地往厨房去。她力气小，根本挣不脱。

跟着丫鬟来到厨房，只见到处摆满了装着食材的木桶，几乎没有落脚的地儿。许多粗使丫鬟进进出出，正忙得热火朝天。

那丫鬟拉着她到其中一个木桶前，教她用刀片剥熟板栗。

“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会了吗？”

“嗯……”

“速度快点！贵客到了，菜却上不了，我们都得挨罚！”丫鬟吓唬她。

“今天来的贵客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是晋王爷！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他拜访我们家老爷……”丫鬟兴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粗大的手拍了下肩膀，打断了。

“你是来干活，还是来嚼舌根的？安分点！”

那是一个又高又胖的厨娘，年纪约四十多岁，满脸肥肉，面色不善。

“是，王姨。”丫鬟唯唯诺诺道。

厨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朝灶台走去，露出后脖子上一枚青斑。

她总觉得那块青斑分外眼熟……啊，她想起来了，是那个怪“人”！

它的后脖子上也有块一模一样的斑！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她打了个冷战，不敢再看，埋着头剥板栗。

好不容易剥完了一桶，她们又被安排去挑虾线。她没有经验，被活虾甩了一脸的水，狼狈极了。

用袖子把脸擦干，她睁开眼睛，却见桶边多了一只黑猫，直勾勾地盯着桶里的虾看。

“呀？这怎么有只猫？”丫鬟惊呼道。

“猫不能进厨房，快把它赶走！”另一个小丫鬟叫道。

猫见势头不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面前的虾桶里叼起两只虾，扭头冲出了门，留下一众惊呼的丫鬟婢女。

她扔下一句“我去把虾抢回来”，赶紧追了出去。

——那身形，那毛发，那黄眼，她敢肯定，这只黑猫就是她认识的那一只。

一路狂追到茅厕旁边，四周都是高墙。黑猫见无路可逃，迅速吞掉嘴里的虾，调转过身子，弓着背和她对峙，浑身炸毛，朝她哈气。

“猫咪，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吗？”她试探着问。

就像一只普通的受到威胁的小野兽，黑猫狰狞着脸，咧大嘴露出尖牙，面目扭曲，尽量使自己显得有威慑力。

她明白了，慢慢后退。黑猫瞅准机会，找个空档溜了。

她原地发了会儿呆，正打算走，旁边茅厕的门却砰地开了。里头走出一个挺着将军肚的微醺男人，满面通红，眯缝着眼睛，用恶心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