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到尘埃里

被哥哥一顿炮轰还不算完，恩养回到家里，没想到妈妈也整起了幺蛾子。

“不然你去雅关帮你表姐看店吧！以前家里落难，是你姨妈一家接济咱们的，现在她家需要帮忙了，我们得还这个人情。”妈妈的提意更像道德绑架。

恩养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不要，我要自己找工作。”

“你都差点被卖了，你叫妈怎么放心？雅关有你表姐照看，不至于让你再丢了。不然你就留在家里，反正江家孙子直到过年完才会回外地去，你们再处处。”

“之前闹成啥样了，你还乱点鸳鸯谱？”

“都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当时是你让推掉这门亲事的，人家孩子能说什么？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推了，很听你话不是？”

什么玩意儿？恩养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我的妈呀，江老太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女儿在方圆十里内不守女德声名狼藉是他家造成的喂！这口气你忍得下？”

“你也知道你名声都臭了！你都让拐去深山野村了，街坊邻居怎么看你的你知道吗？不、干、净、了！谁敢要你啊？你江阿婆家不嫌弃就不错了。”

“妈！”恩养脑子轰地一声，眼圈泛红，“我被绑架了，我被拐了十多个小时，我自己一个人拼了命逃出来，你昨晚一整晚就只骂我，一点也不关心我的心理状态，现在你又说出这种话，什么年代了，名节还有命重要吗？”

“所以啊，你要是乖乖听妈的话能出这档子事吗？有没有失身不是你说了算，流言蜚语已经把你定在耻辱柱上了！你这辈子就清白不了！

好在你江阿婆她家不嫌弃你，还愿意娶你进门。放心，你嫁过去也不会吃亏的，他们家5层楼，家境好，离咱们又近，你以后再有点事我作为娘家人也好及时照应你。总之我答应他们了，你就抽空陪人家孩子吃吃饭，微信加回去再好好聊聊。”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是你妈！你的婚事当然我说了算！”

“我亲妈早死了！”

*

冲动的一句话寒了妈妈的心，恩养很抱愧，她最终选择去雅关。

借口回屋收拾行李时，准备偷偷联系万支桑，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被哥哥抓包了。

“新手机，姓万的给你的？”

她顶嘴:“犯法吗？”

“当哥哥的我有义务保护你人生安全，来路不明的手机万一再植入监视软件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恩烈没收了手机。

恩养急得跺脚，“万医生不是那样的人！”

“你了解清楚了吗？你知道他家里都有谁？家住在哪里？永远靠幻想把自己感动得迫不及待以身相许，恩养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见色降智？”

“那我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你们才满意？我以前冷漠寡言天天摆着一张臭脸生人勿近，从来没有被骗过拐过，是你们非要我改变，变得亲和爱笑，现在我付出了我的爱心放下了我的防备，你又要说我。

在这个家里我什么都是错的，我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吃个亏上次当就是不能自理的智障人，一辈子无法独立对吗？

所以我一个大学文凭就只配当超市收银员是不是？”

恩养一股脑把多年的怨气都撒出来了，肩膀大幅度起伏。

今天控制力不错，说了这么多气话眼泪还没掉下来，但撑不了多久。

恩烈不想再刺激她，先离开了房间。门一关上，恩养就跟开了阀门的水龙头哗哗哗直流泪。

行李也不装了，趴在枕头上捂小了从喉咙溢出来“呜呜”的跟火车汽笛似的声音。

枕头湿糊，她翻个面继续。

“啪嗒。”一本红册子掉落。

恩养想起来那是之前出国办护照从妈妈房间偷来的户口本。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冲动。

*

雅关表姐家在一个一厅三室的出租屋里。

三对夫妻加七个孩子。

恩养和其中两个10岁大的表外甥睡一屋。

房间窗口正对着一家网吧，招牌上的彩灯彻夜闪烁，窗帘又薄又遮不全。

恩养临时购置了张折叠床就睡在窗下。

一到夜深人静，她就好想万支桑。

都怪恩烈这个王八蛋直到把她送上了动车，才给她一把新手机。

有关万支桑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删光了，她找不回来。

电话簿里只存有恩烈和妈妈，还有备注雅关张警官的，一共三个联系人。恩养对这个张警官的号码陷入了沉思……

除了生活上的不便，工作上更是要命。

那是开在商业街路口，人流量巨大的一家零食超市。

几个外聘员工只负责摆货和清洁工作，早八晚十，两班倒的时间制。

收银员是大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