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二月十六,春和景明。嘉定侯府和陶国公府结亲,江州城的百姓都早早起来凑热闹。
国公府侧门旁,腰间系着大红花的小厮女使们站在长桌前,长桌上摆满了小布袋的小米。一个女使拿着账本对账,一个女使负责发钱,剩下的小厮负责发小米。
每个到了跟前的人,无不真心实意连连拱手:“恭贺贵府缔结良缘,百年好合。”拿着账本的女使听了吉祥话,点点头,身边的小丫鬟和小厮便把铜钱和小米递上。
铜钱是提前数好的,每串九十九文,取久久寓意,铜钱虽不足一贯,小米也只有一小袋,但也足够改善平常人家的一天伙食了。
陶桃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儿,陶太师是个极疼孙女的,且不说国公府后院摆不下的一百九十九抬嫁妆,便是大婚当天施米赠钱之举,不仅添福添善,众人也喜闻乐见。
魏惜提前一天住进陶国公府,不然以国公府前大街上的人群,她今日不一定能挤进来。夕颜艰难的穿过人群,好不容易走到国公府大门前,嘉定侯府提前布下的侍卫将她拦了下来。
夕颜指着挂着的腰牌:“我是公主府的人,你也要拦吗?”叉着腰颐指气使。
侍卫看了眼她的腰牌,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她进去,不卑不亢道:“职责所在,还请姑娘谅解。”
夕颜急急忙忙从公主府赶来,一肚子气没处撒碰上个软钉子,记挂着魏惜还在等她,冷哼了一声进了府。
陶桃闺房内,陶夫人正拉着她的手叮嘱着,母女两泪眼汪汪,一副感人的场景。
魏惜不免想到自己出嫁时冷冷清清的场景,除了魏慎做弟弟来送送她,表哥卢定逾连夜出走,就剩下年迈的外祖母入宫送嫁。莫长恩也无父无母,她长公主的人缘不好,公主府摆了一桌席面都坐不满人。
和热闹非凡的国公府比,她不禁有些唏嘘。默默离开闺房,夕颜瞧见魏惜的身影,连忙走上前:“公主。”
魏惜点点头,不动声色和她走到安静的地方开口:“事情办妥了?”
夕颜擦擦额头的汗,“回公主,都办妥了。奴婢拿着腰牌连夜从庄子上运来了五百斤小米,已经送到侯府了。青姑姑托奴婢带话,铜钱已备齐,侯府人手不够,姑姑就留在侯府帮太夫人处理庶务了。”
魏惜放下心来,昨夜她到国公府才知道国公府准备施米散钱。国公府为孙女出嫁造势,估计是不满当初大殿之上卢定逾一再拒婚,国公府这边做足了排场,无非是告知天下人,陶卢姻缘,是他卢家高攀了。
魏惜到底不忍心外祖家被嘲,但嘉定侯府家底薄弱,尤其是卢定逾远走边关后,侯府几乎成了空府,人手尚且不足,哪里一夜之间准备好铜钱和小米。
无奈魏惜便动用自己的皇庄备粮,又开了私库取钱送到嘉定侯府,现下,江州城里,陶国公府和嘉定侯府皆为今日婚事大摆龙门阵。
说话间,外院的女使们嬉笑道:“小侯爷来迎亲了!”魏惜看了一眼门内,陶桃擦拭眼角泪痕,陶夫人吩咐女使们给新娘子补妆。
魏惜和身旁的夕颜道:“我去门口看看 ,阿桃问起我来,就说我去看迎亲了。”
夕颜留在内院观察局面,一直没出声的朝颜默默跟在魏惜身后。还没走到外院,身后传来声音:“公主,公主留步!”
魏惜停下脚步,陶柯从廊下走出,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还未加冠的少年发间编了十来根小辫子,辫子上坠着金色的小铃铛,显得少年意气蓬发。
魏惜与陶家人一向亲近,陶柯年纪小,她权当多个弟弟,笑道:“三公子今日打扮得真喜庆。”
被夸了的陶柯笑得更加灿烂,活像被顺了毛的小狗,身后的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公主今日也很好看!不对,公主一直都很好看……”少年眨着眼睛,面色泛红道。
魏惜被逗乐了,打趣道:“那你姐姐呢?她今天可是新娘子。”
陶柯转了转眼珠子道:“二姐也好看,但不妨碍公主也好看!”
魏惜伸出手指轻轻拨了他发尾的小铃铛,道:“不枉你姐姐疼了你一场。”说着魏惜望了望前院越来越吵闹的人群,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了,道:“走,去看看你姐夫来了没。”
陶柯见魏惜摸了他发尾,眼睛更加亮晶晶,又听到提起卢定逾,他嗯了一声:“走吧,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今日就小小为难他一下。”
魏惜含着笑顺着话道:“那希望三公子手下留情,不要太为难我阿兄,我还想早点叫一声嫂子。”
陶柯看着被堵在门口的卢定逾,笑着小跑起来,回头对身后的魏惜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魏惜看着人群里被陶家族兄刁难的卢定逾,一头汗水进退两难。魏惜担心木头桩子的卢定逾搞不定小舅子们,才上前盯梢,陶柯得了魏惜托,涌入人群中,本就是陶家小霸王的他,三言两语就放走了卢定逾,一群人推搡着进了正厅。
陶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