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秦微澜点头，又道：“那你们对这家人的事，又了解多少？”

“啊？”齐先闻言顿时愣住，“什么都不知道啊？无非是这家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又陷入不明原因的昏睡……全是李管家方才说的，此外还有什么吗？”

见秦微澜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齐幽问道：“师姐是已经知晓了一些其他事吗？”

秦微澜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院中守着两位仆从，许是李立事先打过招呼，没有人阻拦。

畅通无阻地一路行至房前。房门敞着，浓重的药味一直蜿蜒到廊上，走近了，还可闻到一丝呛人的怪味。

床上宿着一名年轻男子，脸色晦暗，瘦得几乎脱了形，看得出年纪很轻，眉眼间仍带着几分俊秀之气。

屋子里只有一位丫鬟随侍，蓦地听闻来人的脚步声，手中的碗一时不稳，滚烫的汤汁倾倒在执勺的手上。来不及擦拭，她站起身行礼。

秦微澜对着丫鬟微微一笑，自报家门道：“我等是受李管家之托，前来替你家公子诊治的。”语毕，自怀中掏出一方绢帕，上前几步，牵起其残留着汤汁的手细细擦拭。

丫鬟抽回手，恭谨地答道：“是，李管家说有贵客来访。”

秦微澜端起置于案上的药碗查看片刻又放下，温声道：“李管家走得急，你家公子之事我们知之不详，可否请你为我们细细说明？”

丫鬟低眉顺眼，却许久不答。

秦微澜亦不催，只道：“不若先将你的名字告知？”

齐先看了垂头不语的丫鬟一眼，又看了看做男装打扮的师姐，挠了挠头，总有一种师姐在使美人计的错觉。

秦微澜惯常不懂矜持与故作娇羞的手段，但这般对女子的温声软语倒似信手拈来。

丫鬟抚着烫红的手背，终于道：“奴唤作雪梅。”

秦微澜寻了个位置坐下，仰头看她，和缓地道：“你方才端的，不是药。”

雪梅乍一听闻，脸色煞白：“这药是我方才所煎……大夫开的，你如何说这不是药？”

秦微澜点点头，倒也不再言辞逼问：“我知你不信任我们，此番前来，我们也不过想看李公子一眼。”

雪梅闻言抿紧了唇，偏过头不看她。

秦微澜转头看了眼床上沉睡着的人，站起身：“你家公子的病症，城中大夫皆束手无策，我们也无法一朝一夕将其治愈……既不清楚其间缘由，想不出对策，就暂不打扰了。”

她做出一副极好说话的姿态，不做丝毫停留，当下便带着齐家姐弟回到暂住的西院。

这一趟，昏睡的人是见到了，却无太多收获。

房中的茶水与点心皆是新换的，齐先仿若饿了，方才坐下就又吃了起来，直到三块茶点下肚才道：“我觉得……师姐你的男装扮相委实不像，着实不好套话。”

秦微澜看着他，似笑非笑：“我此番打扮不过赶路方便，并无其他打算。听你此言，对话术似乎颇有见地，不若你去试试？”

“不不不，我不行。”齐先口含糕点，含糊不清地道，“他们都说我不擅与人打交道，时常说错话。”

秦微澜移开目光，以手支颚，束起的长发在桌沿一扫而过：“李公子只有这一位贴身丫鬟伺候……可她喂的，却不是普通的药。”

“师姐好厉害！”齐先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还通医理！”

秦微澜瞟了齐先一眼，见对方那亮闪闪的眼眸中竟似真藏着赞叹。她摇摇头，坦诚道：“我不通医理，分不清这那其间放了几味草药，之所以断定那不是药是因为……里面加了香灰与符纸，没有寻常大夫会往药里加这种东西。”

“啊？”齐先大惊失色，“她这是要害人啊！这东西怎么能喝？！”

秦微澜睨着齐先，示意他轻声：“李公子现今的模样，性命难保是迟早的事，若想加害于他，顺其自然更好。现今这般画蛇添足，一旦被发现更是自身难保。”

“师姐认为，那名唤作雪梅的丫鬟是当真想救李公子的，她应当知晓些什么。”齐幽先是为狼吞虎咽的齐先斟茶，又替秦微澜将茶水续满，最终才不急不慢地肯定道。

秦微澜安静地看着，觉得这位师妹处事不骄不躁，亦善于读懂旁人的话，重要的是长得美，此次带她同行，倒算意外收获。她伸手接过齐幽递来的茶，含笑道：“你如何想呢？”

“我觉得……”齐幽思索片刻，开口道，“李家的关系，我们仅听了李立的片面之词，而有些细枝末节，总要近身之人才知晓全部，还是应当自雪梅口中探得一二……李公子已昏睡半月，常人久不进食，恐怕撑不了多久。”

齐先将茶一饮而尽后又抓了块点心在手：“那我们想办法先吊住李公子的命？阴邪侵体，这事幽幽你擅长啊。”

秦微澜执杯欲饮的手顿住。她不讶异齐幽或可解决此事，倒是第一次留意到，齐先竟是不称呼齐幽为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