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少年游
纷侧眸。
追着灵印一路到了后山。
青竹绿叶半掩着石拱门,施禅迈出步子。
拱门内,接天莲叶无穷碧,锦簇的莲独揽芳华,翡色铺开直入天际,湖心亭巍然屹立,悠扬的笛声穿透帷幔忽明忽醒,是少年轻狂,亦是最终归宿。
帷幔将湖心亭内遮挡得影影绰绰,荷叶交相掩映下,可隐约窥见亭中的少年挺拔的身姿。
湖心亭四面环水,有一条石板小径可以直通亭内。
这路不太好走,施禅走得缓,离亭中越近,那些交谈声也越发明晰。
浑厚的长者声线传出:“虞少君,我蓬莱若与离川结为姻亲,百利而无一害,此番若结秦晋之好,蓬莱愿割让海湾三岛作为纳吉礼。”
亭内。
虞洄抓着锦帕,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反复擦拭着玉笛,那泠泠翠色衬得他手指泛起微微冷意。
红绸发带张扬地搭在发间,靓丽的色彩与他这个人的昳丽相衬,动作缓和平静,却有掩藏在平静下的风雪暴动。
虞洄有些压制不住心底的烦躁,他轻嗤一声,薄凉的视线从缘善真人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鱼忆安身上。
少年的话猖獗狂妄:“我离川本就强盛,无意与蓬莱联姻。”
“海湾三岛,若我想要,必会派兵来取。”
虞洄兀自起身,冷睨着鱼忆安娇艳的脸,他讥笑道:“鱼大小姐就这般恨嫁吗?”
鱼忆安对虞洄芳心暗许,这事在云浮闹得沸沸扬扬,虞洄本就不喜欢旁人将名号打在他身上来,他对这位蓬莱的大小姐,谈不上半点喜欢。
甚至称得上厌恶。
蓬莱无故找离川结亲,估计也是应的这位大小姐的愿。
此番行为本就是上赶着倒贴,自落身价,听着虞洄羞辱的话,她死死咬着发白的下唇,手心的玉兰绣帕都快被捏碎了。
但名门闺秀的良好教养,还是让她面上风无波云无澜,鱼忆安双手攥着绣帕,看着那个高不可攀的少年郎。
是那样的光鲜明艳,让她这弯明月都黯然无光……
缘见真人本就疼惜鱼忆安,头一遭不顾仪态地拍桌而起,气得胡子都快倒悬了,他颤着指尖,显然被气得不轻:“竖子敢尔!”
若不是顾念虞洄身份尊崇,缘见真人早便动手了,湖心亭内剑拔弩张,鱼忆安忙起身,拉着他的衣袖扯了扯。
声音有些哽咽,她低低摇头:“大长老……算了,我们回蓬莱吧。”
缘见真人到底年长,很快调理好情绪,他冷哼一声,精明的眸子似刮骨刀,从虞洄身上剜过,欲食其血肉。
这情深意厚的场面,虞洄只觉得是世间罕见,记得清楚,他前世堕入魔道后,蓬莱前来追杀的人将整个鸣鸾山围得水泄不通。
世人只爱你的光鲜亮丽,爱你在云端之上的天人之姿,明珠蒙尘的时候换不来一句惋惜。
帷幔被吹开一角,鱼忆安敛去眸底的泪水,她依旧是受万人敬仰的蓬莱大小姐。
她拿出骄傲的姿态,像孔雀抬起高傲的头颅,将委屈都嚼碎咽下,鱼忆安道:“虞洄你记住,谁失去本小姐,都不会是我的痛苦,这应该成为你的遗憾才对。”
“从今天起,我才不要继续喜欢你了。”
娓娓动听的话传来,说得坚定,鱼忆安拉着缘见真人的手,头也不回得离开湖心亭。
吹来的风吻去那些泪水,将失怀吞噬殆尽,鱼忆安提着裙摆往前走,月白的披帛垂落在肘窝处,从施禅身畔经过时,她浅浅一笑,脸颊泛起两个好看的梨涡。
对视半息,施禅回以一笑,两行人错开身影。
回首望去,鱼忆安和缘见真人走远了,四翼天马应召而来接它们的主人。
闲人都走了,湖心亭只余留下虞洄二人,馥郁的莲香在空中辗转,看着亭内少年的如竹般的背影,施禅驻足了脚步。
到云浮后。
施禅总想寻到虞洄,她想问问在云浮川那日,他说的那些听不太懂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在说过“天命”两个字后,才生气的……
蜻蜓低飞,点过水后又停立在荷叶尖上,修界的天总是风云莫测的,不见碧空,只有乌云蔽日。
僵持了很久......
湖心亭泛起雨雾,水面绽开涟漪,莲花、荷叶被雨幕迷蒙,时现时隐,似有似无。
狂风抚过,雨帘晃动,风驰电掣间,帷幔被高高掀起,暗沉下来的天被闪电盈亮,光幕在虞洄半张脸上划过。
在雨中,施禅觉察到亭内那道炽热的视线,带着冰冷的,如毒蛇缠绕令人窒息,虞洄懒耷着眼皮,凝视着她。
施禅不躲,两人视线毫不意外地碰上,施禅看着虞洄笑嫣如花,而后者却只有生出棱角的冷淡。
雨点砸落在她的发间,额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