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块的黑加仑冰得通红的指尖，轻盈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

她喜欢特别浓烈的颜色。

也喜欢特别深刻的线。

语言的世界总是特别苍白，同愈合后的疤痕那样。

“钟晚！”尖刻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被点到的女孩被吓到了，心脏一紧，手一抖，险些把饮料摔在地上。

一抬眼，钟晚就看见地理老师忍无可忍的表情，发紫的嘴唇，还有指着她鼻尖的粉笔头：“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我的课堂不是食堂，这节课你不用上了。”

哦，语言不仅苍白，也时常锋利。

钟晚又眨了一下眼，心领神会。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钟晚端着一杯还在滴水的星巴克，嚣张地晃出了教室的后门。

出去之后，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关上厚重的铁门以后，教室里扰人的鸦雀无声终于被隔绝了。

钟晚换了一下拿饮料的手，把被冰得有些麻木的手指贴在了脸上，就站在班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才好似昏睡中惊醒那样，回头看了一眼后门上的玻璃窗。

果然有人正在好奇地看着她。

不过也没什么意外，所有和她对上的视线全都在下一秒躲闪开来了。

她感到一阵烦躁，把校服领子往上翻了翻，往旁边挪动了几步。挪到了教室里的人看不到她的地方，然后轻轻靠在了教室门外的一排储物柜上。

在她面前的就是透亮的窗户，窗外是白墙灰瓦的实验楼，高高的天空。

天灰蒙蒙的，甚至有些泛黄，这个季节的京城沙尘总是很大，严重的时候就跟末日之城那样。

实验楼的房檐上站着一排黑色的鸟，偶尔跳一下，偶尔扇一下翅膀。

钟晚的舌尖顶了顶上颚，想到了那颗彩色的糖。

刚要摸一下校服口袋，就想起来自己把糖摆在了教室里的桌子上。

于是舌尖舔了舔尖尖的虎牙。

更烦了。

“咔嚓”一声。

钟晚先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后知后觉那是班门关上的声音。

那个脸蛋红红的给她传纸条的女孩跑出来了，左右看了看，看到钟晚，连忙小跑过来。

钟晚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毛。

“你、你没走呀？”女孩声音压得极低，虽然在视线死角，可她还是猫着腰，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

钟晚喝了一口黑加仑：“去哪儿啊？”

女孩以为她在因为地理老师而不高兴，很局促地抠了抠手指：“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走呢，毕竟地理老师都那么说你了，而且我记得你.......你有时候就不来上课的。”

钟晚耸肩：“那些时候我基本在图书馆。今天的话，这么走了不太好。”

“啊？你去图书馆学习吗......其实我觉得，你人还挺好的.......”女孩特别惊讶，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扭捏起来。

钟晚斜了她一眼：“不啊，玩手机。”

还有画画。

主要是画画。

不过她不想说。

那女孩立刻噎住了。

钟晚看了一眼她手里捏着的一叠纸巾，给她了个台阶下：“你怎么出来了？”

女孩尴尬地把手里的纸巾塞回校服口袋：“我、我想来看看你，所以就和老师说我要上厕所，毕竟你是因为我......才被老师骂的。”

她顿了顿，像是才鼓起勇气：“对不起，谢谢你没和老师告状......”

“害。”钟晚摆了下手，打断了她。

女孩立刻收音，但是看向钟晚的眼神变了。

好像多了一分......亲近？

钟晚被自己这层意识激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于是她又摆了摆手，想要把鸡皮疙瘩甩掉：“......我记得你好像是一个班委。”

女孩立刻点头：“啊对，我叫张娜娜，你应该也不记得我名字吧，我是咱们班的文艺委员。”

“哦，张娜娜，我记得。”钟晚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气氛陷入沉寂。

她低头抿了一口饮料，默了默，抬头：“那个，不好意思，我对环境不太敏感，记人记路都比较慢。”

张娜娜听了她别别扭扭的解释，喜笑颜开：“我知道了，明白了，你不是不喜欢同学，也不是针对老师，你只是比较迟钝啦。”

钟晚哑火。

过了一会儿，否认：“......其实没有。”

张娜娜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钟晚的眼神愈发真诚：“哎呀，钟晚你还是个小傲娇啦！”

钟晚微微瞪大了眼睛：“我不是。”

结果张娜娜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