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林晨安开口问道。
林天生已经放开了芸娘的手,他摸摸鼻子道:“酒楼今天人多,所以回来晚了,路上正好碰见嫂嫂,便一道回来了。”
林晨安没说话,只是扫过他的手,目光深幽。
林天生摸了摸鼻子,他不喜欢自己的三弟,小时候他可以从大哥手里骗来银子和吃食,但在三弟手下却从来没讨过好。
一年前,在目睹了三弟是如何一个人杀死一头野猪之后,他的不喜欢便成为了畏惧。
当时村里人瞧着老爹出事,大哥又躺在床上,便有些人有意欺负他们,还说什么他们定是触怒了山神,才会惹来这样的报复。
娘当时气得大骂,可人却传的越来越过分。
三弟半夜里出门,他当时好奇跟了上去,三弟发现了,也没阻止他。
谁知道这小子是给野猪设了陷阱,野猪没来,他也不着急,就躺在厚厚的山草上等着那野猪上钩。
野猪还真的闻到香味,掉入了陷进中。
他先是兴奋,后来见野猪太大,獠牙又粗又尖,他就害怕想逃。
他还劝三弟一起走,多去找几个人再来,没想到三弟却只是笑了下,扔了锄头给他,要两人一起去杀死野猪。
他,他可不敢。
他这一犹豫,三弟却已经拿着长矛靠近野猪,直接冲着它的要害部位,猛然刺了进去。
那野猪比成人大,用力挣扎着朝他就冲了过来。
他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挪不动,眼睁睁看着野猪的獠牙冲自己刺过来。
后来他只觉得一股腥臭的热流直喷到他一脸,他吓到腿软瘫在地上,迷迷糊糊看到一片血红色中,他的三弟就骑在野猪身上,他的脸血红一片,双眸却是亮的,仿佛黑暗中野兽的瞳孔,闪着嗜血的光,他手上的长矛沾了血,正一滴滴地往下落。
他再禁受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同野猪一起被三弟扔在了驴车上,正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
那硕大的猪头就对着自己,他吓得差点再次尿裤子。
村里人得了消息赶来,看到这么大一头野猪都大吃一惊,更不敢相信这野猪是他们两个人一块打死的。
三弟说根本没什么得罪山神的事,不然仅凭他们两个人如何能够轻易猎到野猪?
村里人本来还有点迟疑,三弟便说如果日后谁在背后说三道四,他能猎野猪,也能猎别的。
那些人以为三弟在说笑,但只有他觉得三弟说得是真的。
后来那野猪被分给村里所有人吃了,不过那些之前欺负他们的人家,听说得了猪肉吃了之后,便上吐下泻,但他们又舍不得扔,便一直吃一直吐,折腾了许久,最后腿软得站不起来。
他娘听过之后高兴得直说他们是恶人有恶报,老天开眼。
只他偷偷地问过三弟,是不是他捣鬼,三弟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他不由地庆幸以前没有过分得罪过三弟,要不然自己怕也会被他整。
现在三弟盯着他,他汗毛倒竖,额头冒汗,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变成那晚的野猪,他不由地道:“那个我先进去了,娘估计该等急了。”
林晨安就站在门口,他顶着林晨安的目光,小心翼翼地从另外一边挤了过去。
芸娘蹲在地上正在捡散落的野菜,她一边捡,一边紧张地听着林晨安的动静。
刚刚林晨安一定看到了。
林天生是故意的,他竟然跟外面的登徒子一样,不知道林晨安现在会怎么想?
她羞耻得脸色涨红,背对着林晨安不敢发出声音。
地上还有最后一朵紫地丁,芸娘刚要去拾,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紫地丁。
五个花瓣攒成一朵圆形,很普通的小花,在林晨安的手中却仿佛变得与众不同,似乎更美了。
林晨安将花放在芸娘臂弯间的竹篮中,他道:“怎么这么晚?”
“我去找花椒,看到这许多的地丁,一时忍不住挖起来,不知不觉就晚了。”
林晨安看向她的手,那粉色的指甲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泥土。
她手背上的冻疮似乎好了些,应该是用了猪油膏吧。
“刚刚我二哥有没有欺负你?”
“啊?”芸娘抬起头快速地扫了林晨安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
但她几乎确信,他是看到了,她只觉得羞耻,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一股燥热遍布全身,芸娘咬住下唇,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她怕自己说了会引来异样的目光,招来更多的指责。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
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