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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舍
小雪已经回到旅舍好一会儿了,但看起来还是傻傻愣愣的。
何九坐在张渡床边,帮她把额头上一缕一缕碎软别到耳后。张渡生病的时候,头发也是这么不听话的,搞得她直乱动。
“师父,我阿爹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张渡现在很乖,没有乱动,只是问道。
何九很想告诉小雪实情,让她不要再像她阿娘一样为这个狗东西伤心。但他最终只是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割舍不掉的。”
“好吧,不过师父,你笑得好难看呀。”
何九这才笑了,但他笑了一半就笑不下去了,感到一阵心酸,收拢起了笑容,对张渡说道:“师父不好没关系,我们张渡一定不会不好的。”
李夫人处
烟衡进来后,李夫人正在铜镜面前,由着侍女为她卸下头饰。
他坐在一边,静静地望着。
李夫人透过铜镜与他对视,毫不羞怯地收揽着男人从上到下打量她身段的目光,及从眼底露出的欲望。
她轻轻笑了,对侍女说道:“都下去吧。”
李氏来到烟衡身前,玉指轻轻落下。
“今日未陪你和烟儿用餐,是我疏忽了。”腰带款款落地,衣襟已松,李氏再回神时,已被夫君抱到了床上。
迷乱间,听到了他说得这么一句话。
每月十五,无论再怎么忙,烟衡都会来和她们母女俩一起吃饭的,今日是晚了。
“...夫君...还说这些...”
她翻过了身,道:“妾乐得事事以夫君为重。”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嗯”,男人不再说话。
李氏靠在夫君身上,柔声说道:“听烟儿说,你书房里来了个男人和一个小娃娃。”
“是以前的朋友吗?”
烟衡看着李氏,欣赏着春色一片。
李氏尽她作为妻子的责任。
“是。”烟衡毫无顾忌,坦然承认道。
“那妾会帮夫君照顾好的。”
第二日
小雪团一醒来,炸着毛,想要见阿爹,结果阿爹见不着,师父也找不到。
这种情况张渡可熟了——在原地乖乖待着,等师父找她过来。
不过,好不容易等到师父,师父却告诉她,白天她阿爹要上值,只有晚上才能见着,但是:“我们张渡不是也想要粉裙子吗?师父带你去买粉红裙子,让…小草也眼红眼红,好不好?”
小雪团因为不能见到阿爹而撇着个嘴,听到买粉红裙子,又忍不住开心起来,悄悄开心,低声说道:“阿花的名字是阿花,不是小草。”
“噢!好。”笨笨的男人耐心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小花!”
“阿花!”张渡大声喊道。
“阿花,阿花。”
烟衡是在一品衣阁找到二人的。
何九远远看见了烟衡,拿起一套粉红衫裙,给店家小二,让她带着张渡去试衣间里试穿。
烟衡走近,追寻着小娃娃远走的背影,却被何九挡住了视线。
“干嘛?!”何九喝问道。
“她去干嘛了?你不跟着吗?”烟衡反问。
何九看了一眼店家试衣间的帘子,答道:“去穿一直想要的粉红裙子。”
“你想如何?”何九冷眼问着。
这里不是烟府,这个混蛋如果再敢说出“她不适合帝京”类的鬼话,何九保证一拳招呼过去。
烟衡这才把目光从那匹帘子上收回,刚要开口,却被一阵女人尖锐的叫声打断。
不说也好,反正何九江也不想听见他说话。
远处,那个叫喊的女人当即倒坐在了地上,又惊又怕指着试衣间。
烟衡拧起了眉毛,朝小雪团的试衣间跑去,赶到时,只见到了满地的鲜血和一具穿着粉红衣袍的女孩的尸体。
何九晚一步赶到,当场就跪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搭在了孩子崭新的衣服上面,衣服之下,温热正逐渐散去。
老板赶了过来,看到这幅场景,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报官…报官…”
“来人,快报官——”
眼眶通红的男人站了起来,老板看着他恶狠狠地盯着另一位衣着光鲜的大人,不由得止住了音。
何九撇了撇头,将女孩儿的身体挡在了身后,止住了所有人的打量。
烟衡冷着脸,皱着眉,没理会他的目光,伸出手想扒开挡在眼前的障碍。
推搡之间,何九实在忍不了了,拽着他的衣襟,一拳招呼了上去。
烟衡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丝丝密密的悲伤渐渐掩盖了平淡从容的表面,时隔多少年,何九这才终于看到了以前那个会展露迷茫之色的朋友。
但是何九江只是冷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