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晋傅慢慢悠悠走了进来,坐在主位上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
想来他在门口也听个七七八八,章青心里骂着偷听贼,嘴上却轻巧道:“六哥志不在此,出去走走也好。”
晋傅勾起嘴角,品着茶,不出声。这模样急坏了章青,她可以设计在皇后手里救晋仁,但是晋仁就算有九条命也敌不过晋傅真想让他去死,只有逃出京城才能安稳。
晋仁低头听着,晋傅抬眼看了看他,窝囊废一个,白瞎了这大商晋姓。椅子上的人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终于开口说道:“六弟过惯了京城富贵荣华的日子,想必出了京倒不适应,老五被派去了西北吃沙子,六弟不妨留在这,在城郊给你置办一处宅院,如何?”问的是晋仁,看的却是章青。
晋仁自小养尊处优,自然是不想去西北吃沙子的,可是妹妹的话又要听,前后两难,他抬眼看向章青。
章青不做声,盯着晋傅,仿佛在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晋傅看着小兔子要发威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斥了句“越来越没规矩”,只见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对着章青说道:“你六哥在这你也安心不是?”他收起笑,盯着她开口道:“贵妃安好,即是晋仁安好。”
贵妃安好……好一个贵妃安好,原来是留一个拿捏自己的把柄,事到如今,若是不从,便要新账老账一起算了,章青没得选,只能点了点头。
晋傅又恢复了笑意,对着晋仁道:“就在京城住下,等贵妃娘娘有了好消息,还要请你这做舅舅的来宫中喝上一杯喜酒呢。”听闻此话,章青的脸又白了白,晋仁不知所以,只能点头应下了。
最后,这贵妃娘娘到底是兑了诺,伺候圣上用了晚膳,虽说是伺候圣上,可从头到尾就看着主位上的那位给身旁这位拿不住筷子的又是夹菜又是盛汤,嘴里说着不准挑食,筷子夹的还都是贵妃平日里爱吃的,时不时还拿帕子给人家擦嘴,顺子看得眼睛发酸,心想着:主子这是心疼了,这宫中规矩多,除了罚就是赏,可眼前这位贵妃娘娘罚不得赏不得,还有如今的太后娘娘在其中,唉,难办难办。
到了傍晚,屋里才消停下来。知春走了进来,劫后余生,二人抱在一起,知春嘴里不停嘀咕着“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章青温柔地安慰着她:“我没事,知春。”知春看着她被白纱包裹的手指,眼泪掉个不停。
章青用袖子给她擦着泪,先看了眼窗外,回过头低声问道:“知春,你可曾听闻厉瑾的消息?”
知春摇了摇头,“宫外未曾有消息传进来,宫中人说话都避着咱们院里的人,这段日子奴婢未听过有人提到厉总管。”
章青点了点头,眉头不见舒展,忧心忡忡的模样。
知春安慰道:“没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公主莫要忧思忧虑。”又想到一事,“公主,还有一事,圣上下了旨意,嫡公主要成婚了。”
章青先是一愣,然后抬头问道:“宁华……可是与三哥?”知春点了点头。章青不再作声,不知是忧是喜,但愿三哥不要辜负宁华一片痴心才好。
又过了数日,这天东宫一早上便热闹的很。
“这支珠钗太素了,给本公主把那个镶着红玛瑙的那支拿来,大婚当然要大红大紫的好……”屋里忙成一锅粥,不一会屋里又发了话“为何要以线刮面……好疼……你是谁?我为何没见过你?”
屋外走进来一人手里拿着个木盒上面有个小锁,未入门先调笑起来:“那是开脸,宁华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还怕疼呢?”
宁华一听声音便知来人,烦人精,她推开身旁的嬷嬷,怒道:“我当然没有你大胆,当真是个不要命的。”那晚的动静太大,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直到哥哥把人抱回了宫,自己才听说,心里自是恼她的,险些天人永别,再也见不到这个烦人精了,想到这便不争气地落了泪,又扭过头不肯让她看笑话。
身旁的嬷嬷眼尖看到了,连忙嚷到:“我的个小祖宗,吉时将至,莫要哭花了妆。”
宁华抓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便朝那嬷嬷丢过去,声音有些沙哑道:“哪个要你多嘴多舌,滚出去。”
屋里的下人不知如何才好,章青此时发了话:“都下去吧。”知春把人都撵了出去。
见宁华还噘着嘴不肯出声,章青走近盯着她道:“你这都快成花猫了,真丑,我三哥还能要吗?”
“真的假的?”宁华顾不上生气了,连忙拿起镜子端详。
章青笑了,拿起胭脂轻轻地为她涂在脸上,说道:“逗你的,宁华公主今日光彩耀人,定会迷的我那三哥神魂颠倒。只是莫要与我生气了,不值得……”
宁华放下手中的镜子,抱紧她,“你莫要说了,我就是生气,你提前让下人告知我一声也好啊,我都快要吓死了,你知道吗?”她知道章青是怕连累自己,可她就是生气就是怪她。
章青眼角也闪起了泪光,用手悄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