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义廉耻
她一手拿着刚找到的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一手握着鞭子,扬眉道:“看来,三殿下还是不长记性。”
“既然不长记性,那本郡主便替贵妃娘娘教教殿下,什么叫‘廉耻’。”
终于看到了偶遇美人的眉眼,记忆中那张永不敢忘的容颜再度出现在面前,李絮便是有天大的色心都要吓散了。他眼睛瞪得极大,张口动了动,竟是没能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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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帝最近很愁。
先是他的二公主和好臣子定北王的女儿瞧上了同一个郎君,那郎君还是他另一个好臣子。后是一桩命案下来,抖落出一串脏污之事,不得不整顿数人。如今礼部侍郎周弗等人还被围在府内,无令不得出府。
太平多年,一片安稳,许久没有遇到过这等闻之令人生怒的恶事了。更要紧的是,这田成富是小官,却是科举进士,由礼部侍郎周弗推荐,经他这个圣人下旨,才外放做了官。现下他还在琢磨自己眼神是不是真的不大好,朝中却又有了要求查明当年是否有科举舞弊的声音,这一牵扯下来,怕是更生动荡。
就在嘉成帝又一回忍不住皱起眉时,德顺连忙过去,抬手给圣上揉额心。
嘉成帝被伺候着,舒坦了不少,却还是直叹气。
德顺也不敢在这时多说什么,只小心地续揉。
御书房内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又有通报。
没一会儿,李絮和谢瑶就一前一后地进了御书房。
李絮别的不行,讨巧卖乖是最会的。他一进御书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皇子,和人争执后二话不说跪得这般干脆利落,那也是一种本事。可德顺却暗道不好。
悄悄打量了一下,果不其然,圣上刚刚才被他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嘉成帝瞧着李絮进门后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险些以为是眼花瞧见了他那好贵妃。
这一大一小,一母一子,出了事都是一样的动作,熟练得很。
可这才是开头,接下来还有更相像的。李絮跪下之后便开始哭:“父皇,儿臣有苦难言!”
像,真像,太像了。像到嘉成帝又开始头痛。
谢瑶立在一边,见状冷笑一声:“有苦难言?那便不言。”
她这话一出,李絮脸上的泪都险些没流下去,气氛变得更是僵持。德顺默默又往后退了一步。
德顺没来,嘉成帝便给自个儿揉了揉额心,道:“老三,你与平阳许久未见,如何又打了起来?”
李絮心下一喜,就想要张嘴开始诉苦,谁知他父皇前半句问的是他,后半句却是:“……平阳,还是你来说说罢。”
谢瑶上前一步,再度行礼。
她道:“回圣上。此事与四年前并无不同。三殿下出言不逊,辱平阳声名。当时是年少无知,可如今四年已过,寻常郎君这个年纪孩子都会叫人了,还是年少无知么?”
顿了顿,又补了句:“要平阳与身边侍女主仆共侍一夫,这可是三殿下亲口所言,殿下又有何苦?”
此言一出,没有一丝遮掩修饰。如此直接,别说是李絮没想到,连德顺都抖了抖。
——要平阳郡主和身边侍女两女共侍一夫,这三殿下莫不是吃错了东西坏了脑子,这话如何说的出来的啊!
嘉成帝也觉得蹊跷。
他琢磨着,他这儿子属实是不像话了些,可自打上回被平阳揍了一顿,便对平阳从此避之不及。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又巴巴凑上去要人两女共侍一夫?这可不就是自讨苦吃,莫不是老三突然傻了?
可看看下面跪着的好儿子颇像贵妃的泪容,又觉得傻应该是还没傻。
那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饶是嘉成帝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帝,对这回这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李絮结结巴巴道:“那、那是本殿下未曾认出是你,若是早知是你这么个母大虫,哪个男子还能……还能生出男女之情?”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男女之情,谢瑶难免又想起今早的糟心事。她原本就心绪不宁,好巧不巧又碰上李絮,今日简直是诸事不宜。
谢瑶的面色更差了:“看来三殿下是觉得只要不是我,其他小娘子便可以出言冒犯了?那三殿下为了宠妾把琳琅阁都围住不让旁人进,又是如何想的呢?”
李絮面色也微微一变,抬头看了眼他父皇的面色,连忙解释道:“这、这……什么宠妾,那是母妃给本殿下准备的美人……”
于是谢瑶又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还和林贵妃有关系。”
李絮意识到自己失言,暗道自己一见这邪门的平阳就总是要出事,心下一横,直接结结实实跪趴在了地上。
大喊:“儿臣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可平阳与儿臣素有过节,所言当不得真,还望父皇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