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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学识在天上,这几个妖魔鬼怪的在地下。
“阿关!”有人朝姜半月的身后挥手。
姜半月回头,看又来了两个他们的人,一个目空一切,是他们口中的阿关,另一个……是余奥。
是她说“在天上”的余奥。
余奥看到姜半月,和姜半月看到余奥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默不作声,一来是词穷,二来不知道该不该让这群人渣知道姜半月是他的朋友。
阿关不耐烦:“还没搞定?”
一声金属的尖锐。
姜半月看其中一个男生亮出了折叠刀。
周淡然捂住脸:“不要,不要……”
所以,这是要划周淡然的脸。
“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姜半月装不了镇定了。
阿关这才看到姜半月:“这谁?”
又是七嘴八舌:见义勇为的。买一赠一的。我说你能不能别提买一赠一了?野鸡变凤凰这事儿还能不能翻篇了?阿关,你拿正眼看看她,比这洋娃娃耐看。
阿关要上前,被余奥用手臂挡住。
“干什么?”阿关问余奥。
“刀不长眼。”余奥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让阿关小心被误伤,另一层是警告。只要阿关去看姜半月,余奥会把刀拿过来。
阿关接收到的是第一层意思,觉得余奥这马屁拍得刚刚好,也就给他个面子,没上前,催促拿刀的男生:“你行不行?不行换人。”
姜半月冲了上去。
她是见义勇为的人,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
但面前是明晃晃的刀……她见义勇为不代表舍己救人。
倘若不是余奥在这里,她未必会冲上去。
余奥为什么在这里?她不知道。
余奥为什么和阿关这样的人为伍?她不知道。
但已知的是,她为他连“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稳稳才是福”的原则都不要了,已知的是,今天本该他给她补习,五分钟前本该他送她去公车站,和她一同见义勇为。
她对他太失望了。
姜半月的失望像一个巨大的铁球滚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出口,一下下撞击着,冲破的同时,她对着刀和周淡然冲了上去。除了失望,还有另一股力量推着她。
她不能让周淡然出事。
如果周淡然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一条小巷,余奥就是帮凶。无论这群人渣怕不怕报警,怕不怕摄像头,是不是真能逍遥法外,她不能让余奥的人生有这样的劣迹。
说真的,姜半月没觉得疼。
刀划过她的右颈,她没觉得疼,只觉得一凉,然后血流出来,又热热的。
后来,一团乱。
周淡然的叫声像是防空警报。
动刀的男生是个“新手”,是在阿关的施压下贸贸然出手,目标是周淡然的脸。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划别人的脸了,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是小事。但脖子不一样……
当血从姜半月的脖子冒出来时,一圈人齐刷刷地后退。
姜半月倒在了余奥的怀里。
“叫救护车!”余奥对阿关发话,“她死了,谁也救不了你!”
阿关又误会了余奥的意思。阿关以为余奥说的是闹出人命,即便是他父亲余大律师也会觉得棘手。但余奥的意思是,如果姜半月死了,他会让阿关和在场的每一个人血债血偿。
阿关叫了救护车。
再后来,姜半月没觉得自己生死一线间,反倒是王娴娴和余奥等候在抢救室外吓都要吓死了。
王娴娴一拳拳砸在余奥身上:“我不让她跟你玩儿,打多少年前,我就不让她跟你玩儿!不听,她就是不听!她多孝顺的孩子,就这件事跟我对着干!”
余奥不知道。
他不知道姜半月为了他,一直在和她最亲爱的妈妈对着干。
抢救室的门一开,姜半月大难不死。
周淡然等候在医院一个无人的角落,知道姜半月大难不死后,默念了无数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后,去了洗手间,扔掉了粉色波点的蝴蝶结和长筒袜。
她生长在一个不富有,也不拮据的家庭,父母给她的爱不多,也不少,到了爱美、爱幻想的年龄,自然而然地爱美、爱幻想,误以为阿关的天罗地网是情网。
他说什么,她都信。
就算他左拥右抱,他说他为了“合群”不得不这么做,她都信。
她对阿关说过:“我们还小,不能那个,那个……要等到结婚以后。”
阿关说:“好。”
就这一个好字,周淡然觉得阿关是个君子。
这一天,她穿戴了他最爱的粉色波点,他原形毕露。他不是要和她“那个”,他说他对“那个”没兴趣。至于他的兴趣是什么,周淡然一年后才对姜半月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