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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惊喜?也没问他由你来安排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见我?还是说没这个打算?
“福临路。”
“公司?”
“翠麓苑。”
福临路十字路口,旧城和新城交融,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大鑫建设家属区和翠麓苑。大鑫建设家属区有多旧,多破陋,翠麓苑就有多新,多奢华。
姜半月天天经过翠麓苑的广告牌:所有人的梦想,却只有你做到了!
还有一行小字:一百六十平米起。
在姜半月认为,这句广告语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所有人的梦想?并不是所有人都把住大房子当梦想。
此后,二人都没再开口。
姜半月开车之余,脑补了一场答记者问。余奥在台上人模狗样,她在台下,不断将麦克风伸向他。
——余总,请问您给马经理他们的遣散费是多少?我不是眼红,我就问问。
——余总,您能透露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吗?是不是还得广纳贤才?我怕我孤掌难鸣。
——余总,我知道“维康厚姆”只是您商业版图的一角,请问占比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还是更少?
诸如此类。
其他的问题,比如余狗,“维康厚姆”人才济济,你只保住了我一个人的饭碗,是巧合吗?又比如余狗,两年前你出现在我的毕业典礼上,以及“维康厚姆”出现在福临路十字路口,是巧合吗?
以上,姜半月不用问。
她知道,以上,皆不是巧合。
在姜半月脑补的答记者问中,余奥被她问得焦头烂额:遣散费……我是不是给太多了?下一步的计划还……还待定。商业版图?我不会画商业版图,我只会画饼。
与此同时,余奥在闭目养神。
也可以说是装睡。
论装睡,姜半月是他的前辈。
十八年前。
姜半月将余奥从一个中学生的魔爪里救出来,当晚,王娴娴不准她再和余家小哥哥玩儿,她没问王娴娴为什么,听妈妈的话总没错。
她和余奥还是在同一时间上下学。
余奥还是坐在奔驰的后排,她还是和小伙伴们挤在孙爷爷的老年代步车里。
不同了的是,姜半月对余奥视而不见了,哪怕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有一天,路上有事故,孙爷爷开着老年代步车逆行,被堵在了余家的奔驰旁边,一动不能动。姜半月和余奥的距离有多近?近到只要他开窗,她也开窗,就能手拉手。
隔着两面窗,余奥看着姜半月,姜半月装看不见余奥。
老年代步车里的其他孩子们都被余奥吸引了目光。有人指着他说:“小帅哥!”
小帅哥?这叫法倒是比小少爷接地气……
有人发现:“他在看我们!”
又有人发现:“小半月,他在看你!”
姜半月既然能装看不见,就也能装听不见。
这一刻,老年代步车和奔驰都寸步难行,终于,姜半月被不知情的小伙伴们掰向余奥:“小半月,你快看!他是不是在看你?”
姜半月心说你们一个个的是真没眼力见啊!要能看,我早看了。我妈不让我看!
就这样,姜半月灵机一动,头一歪,眼一闭……
装睡。
对六岁的她来说,这是灵机一动。
对九岁的余奥来说,他想问姜半月一句你是不是傻?你这种像休克一样的装睡能骗得了谁?
后来,余奥被一次次“打脸”了。从六岁到十九岁,姜半月开了装睡的头,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做了装睡的惯犯。余奥不止一次想问她:请问你拙劣的演技能骗得了谁?
答案是他。
只有他一次次愿者上钩,所以她拙劣的演技只能骗得了他。
如今,换他装睡了。
从机场到福临路,上车前,余奥恨不得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想和姜半月能多说两句话,毕竟过了今天,他不知道他和她的下一次交集在哪里。但上车后,他宁可装睡,也不想和她说话。
从她的一言一行中,他看不到真心——想他、不想他,怪他、不怪他的真心,一概没有。
她的没心没肺,不减当年。
白色埃尔法途径“维康厚姆”,以姜半月的车速,睁开眼的余奥能清清楚楚看到玻璃门上贴了一张“有事请拨打……”的字条。
余奥私是私,公归公:“门上的电话,罗方正让你留的?”
“这种小事,不用罗哥说。”
“罗哥?”
停在福临路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姜半月捶了捶僵硬的肩膀:“我们都叫他罗哥。”过了这个十字路口,翠麓苑就要到了,她的“新手上路”就要划下圆满的句号了。
余奥的口吻谈不上好坏,平平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