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逃脱

条在昏暗光芒中若隐若现的黑暗隧道向建筑外部延伸，盗墓贼颇有风度地行礼，对他们中唯一的女士眨眼：“一条没有危险的通道——因为它并不在记录之中。”

下一刻，一直表现得比较镇定的战士愤怒地向盗墓贼大吼。

“亵渎者！你居然敢在圣堂的墙壁上凿狗洞！”

怒吼声把帕莎吓了一跳。披挂板甲的战士以不符合他外表的灵敏将盗贼用力推到墙上，皮甲与石砖碰撞的声音大小大概代表战士的愤怒程度。帕莎为引路者感到疼痛：战士的力量往往超过盗贼太多。

“去.你的！你居然连自己的圣堂内部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盗贼反应过来后迅速冲战士呸了一口，他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就算这儿真的是你的圣堂，那它也应该被奥法保护着，怎么可能被我这样的普通人类凿穿！”

“它还是我们唯一的逃生通道，你是喜欢把自己待的地方称呼为狗窝所以才会叫它狗洞？”

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即使是戏剧的捧哏都不会像他们这么经典。帕莎苦中作乐想到。两个男人争吵的内容让她感到困惑，但她可没力气继续陪他们完成一出“公平的审判”了。

帕莎率先扒开一些仍起遮挡作用的石砖，按照她对石洞的观察，这大概率是一群成年钻井虫的杰作，这也能解释房间内一堆钻井虫骨架的来由，不然这个洞口的陡峭程度会让人怀疑开凿者是不是想直接从上面跳——摔——下来。

洞口很深，一些光线从上方出现，好消息是，洞口足足比三四个她还要宽很多。

帕莎看着旁边还在吵架的男人们，他们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并肩而战，回到了她刚刚看到他们时的剑拔弩张。

“无意打扰。但是，男孩们……狗洞？这个大小？你们谁有饲养吞帕魔犬的爱好吗？”

吞帕魔犬虽然有着狗的名字，实际上却是一种大型的、四足支撑时足着两米高的巨大食肉牛怪，只是作为许多邪恶术士们驯化的怪物被熟知，因此才获得了魔犬的名字。

盗墓贼短暂地占据上峰，他一把推开板甲战士，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仍然保持对峙，但帕莎的声音让他们暂时找回理性。

“我不知道！或许有人有着这样的爱好，想想看吧！找不到家就随便找个墓穴睡着的战士，和吞帕魔犬那种恶心的玩意还挺配的！”

“我持有不同意见。你完全可以预料到，如果有这样一位贪婪得恨不得连石棺都要撬走的盗贼，他有什么理由不考虑饲养一只怪物为赃物守门的可能？”

女贵族面无表情地转身，懒得再听男士们幼稚的斗嘴。

她抽出两把短斧，用力把它们凿进凹凸不平的石缝间，土壤的腥味隐约从上方传来。随着她挥手，魁奇那，她忠实的雷瑞安猎鹰伙伴立刻上飞，这些长着美丽飞羽的动物伙伴作为斥候时经常比久经训练的人类的更可靠；很快，她听到植物的枝蔓晃动的声音，灌木被搅扰地发出簌簌声响，一片绿叶缓慢地落在她眼前的石壁，魁奇那悦耳的鸣叫让她重振勇气。

她往上爬了一段，沮丧地发现一处糟糕的拐角周围松软的泥土使她难以靠着自己的力量继续往上攀爬，她猜测或许是由于这条显然离经叛道的通道许久未被使用，才使得泥土塌陷将这一部分墙壁掩埋。

帕莎跳回地面，看着那两个缠斗在一起、嘴里仍不断吐出不干净攻击的临时同伴，即使在她最不懂事的时候，也不会做这样不合时宜的事。

真令人困惑，当帕莎离开很早就期待远离的家之后，居然不可避免地开始怀念起来。至少她的家人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争吵。即使在很小的时候，帕莎和表哥伦道夫·朗威会因为意见相左吵架，甚至她能利用自己天然的优势：可爱的脸蛋，使伦道夫不得不在父母面前承担他们一起做的坏事的全部责任，但他们都能在真正重要的时刻迅速达成一致。

“听着，如果有人和我一样都想离开这里，那么他们必须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要懂得合作！”

帕莎把砖块砸在又纠缠在一起的同伴身边。“该死的‘安全通道’没法通过一个人的努力通过！”她的恼火让两个正在争斗的男人愣了一下，下一刻，该死的，如果不是她一同受到威胁她肯定会感激它：一阵恐怖的震颤差点把她晃倒！

帕莎慌乱地扶住墙壁，砖墙掉下的石砖砸在她的皮甲，危险的预感使她不得不护住头蜷缩着往后倒下，一块上方而来的岩块轰然砸在她刚才站着的位置。

战士和盗墓贼因为此前的对峙双双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像两个喝多的酒鬼在不断震动的地面爬动躲避通道顶部掉下的石头，尖锐的碎石急坠在甲胄上的清脆声响如同倾盆而下的雨——它显然是致命的。

这里怎么可能会发生地震？

即使他们谁都没问，帕莎就是能从他们的表情或动作中看出惊讶和困惑。但她记得几个奥术时前自己才从那涌动着邪恶怪蛇的地下室逃离可怕的地震，他们为什么会表现得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