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金不换城里遇八路
小青、不换听说谭万山答应了带谭容去城里治病,很是欢喜,就筹谋起来,原想由谭伟和小青带着谭容去,不换却闹着硬要一道去,小青只好依他。柚子原不想让不换去。丈夫死后,她昏睡了好些天,如堕入万丈深渊,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噩梦。公祭后,才逐渐恢复神智。不换要去城里,她哪敢放心,坚决不让去,不换现在是她赖以活下去的支柱,她不敢再让儿子有什么闪失。无奈不换想枪想得快发疯了,哪肯罢休,与娘软缠硬磨,又硬拉小青和谭伟过来劝说。柚子对小青和谭伟说:“你们哪里晓得,这伢子这心又硬又野,他爹死了,他硬是没有掉过泪,眼神里透着恨露出凶光哩。成天不着家,胆子大得很,连保长他都敢轰,他要去了城里,碰到日本人,还不晓得他又会惹什么祸来。”小青说:“放心吧婶,我也是当过班长的人,管过十几号扛枪的人,还管不了这伢子吗,我就是把自己的小命丢了,也会让不换平平安安地回来。”谭伟也说:“不换硬是要去,你也拦不住他,他哪天要是偷偷跑出来,您不是更着急吗。也算是帮我家一个忙吧。”柚子无奈,只是说:“你们千万千万要管住他,不要让他惹事。”千叮万嘱。
三人带着谭容赶到峪口村,在村里雇了一辆牛车往镇里赶。谭容虽说晚上常常惊恐万状鬼喊鬼叫的,白天时时浑浑噩噩,但体力还行,大部分时间还是清醒的,因此出村走的这十多里山路,他也不需要人打理,自己走。牛车到了镇里,谭伟叫将人安置在一家旅馆,他去镇公所找人弄车,弄了两天,搭上了去城里的一辆破旧的货车。
这货车一路喘着粗气,摇摇晃晃行了大半天,天擦黑的时候才到了城门,见城门站了好些个警察和两个穿着黄军服的日本兵,对入城的人搜身检查,门前聚了不少人。
车刚停下,小青眼尖,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警察原来就是随他一起参加衡阳保卫战的同班战士黄余才。就下车迎了上去。黄余才也看到了,忙疾快赶上来,将他悄悄拉到车身后,也来不及问长问短了,悄声问:“你来干嘛哩。”小青说:“送人去医院看病呢。”黄余才说:“快快回去,莫进城了,日本人正在到处抓民夫呢。”小青说:“那我这病人怎么办?”黄余才问:“什么病?”小青说:“精神有问题,要找个治精神病的医生看看。”黄余才说:“这医院全住的是日本兵伤员,到现在还有二、三千多人哩,很多伤兵都没有医院安置,你一个平民百姓哪进得去。”小青问:“你怎么干起这个了,还有朱顺,赵明生他们呢?”黄余才说:“唉,一言难尽,我们也是实在没法活了,那原王县长就是现在的保安司令,不想看我们病死饿死,悄悄收留我们一批,朱顺懂无线电技术,分在邮局;赵明生听说在火车站负责治安呢。还有一些人,也没有个消息。这样吧,你先不要进城,在你来的路上离这不远处有个茶铺,你在那里喝口茶等我,我下岗后去找你。”
二人撑着谭容下了车,来到了茶铺。说是茶铺,其实只是一个用竹编在路边绕几棵树杆围出的一个棚子,顶上搭铺些稻草挡雨,棚子内摆了几张八仙桌。除了供人喝茶外,也能搞几个饭菜供几壶酒吃喝。棚内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喝着茶。小青等四人在一桌子旁坐下来,要了几壶茶,边喝边等。就听到旁边那几个老者在说,日本人现在在到处抓民夫,要下乡收粮呢。另一位说,哪是收粮,是抢粮呢,说是秋收的稻谷要一粒不剩全部交皇粮,只留杂粮。一位就摇头叹着气说,政府无能啊。
不一会,就见黄余才来到茶铺坐下,叫老板炒了几个菜,要了几份饭,同小青们一起吃。黄余才对小青说:“看病的事,我倒是想了个去处,城外的天主教堂,那里有一个牧师,也有治这精神病之类的西药。”小青问:“是日军看押方军长的教堂吗?”黄余才说:“正是,只是日军看守的紧,外人是进不去的,那牧师倒是可以经常进城。我看这样,你们俩人在城外等些天,让这小伢子随我带病人进城,在城内找个旅馆住下,等瞧好了病,出城后你们一道送回去。”小青正想寻机会去取枪,听说不要进城,正中下怀,就说:“这样也好。”不换却说:“我不进城,我要跟哥在一起。”小青知道不换想干什么,就悄悄对他说:“你要听安排,这也是在帮我的忙哩,要不什么事都做不成。”不换也就不说了。
吃完饭,黄余才就拉小青到一边,说:“你说实话,你不只是来送人看病的吧。”小青说:“也瞒不过你的。我在天马山阵地退守时,埋了一批武器,想去弄了来。”黄余才说:“那阵地已被日军和自卫军打扫多次了,哪还有武器!再说了,那山头日军的岗哨还没有撤呢。”小青说:“我埋的东西,除了我哪个能找得到。白天去不了,晚上去挖总可以。”黄余才说:“你有胆子你就去,我不是吓唬你,那山上死的人太多了,人也是就地埋了,我听人说,那阵地上敌我两方军人冤魂不散,一到深夜还在厮杀,还听到喊杀声不断,还会看到一团团鬼火在随着移动哩。”小青听了就心里发毛,嘴里却说:“我们从尸体血泊里爬出来的人,还怕这个吗,深夜闹鬼,没有人敢去更好,我更放心干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