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财害命
入了年关,覃淮渐忙了起来,因着已经是定了亲,不必再有意避嫌,故而兰沅卿去往镇北侯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兰夫人自雪夜刺杀一事之后,便一病不起,似是受了惊损了心神,眼下是宅子里一应事宜都管不了。如此一来,兰曦言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些,素日里总是忙的不见人影。而兰尚书却是忙于年底的各项应酬,几乎也没有几分闲暇。
兰沅卿倒成了兰府中最为悠闲的那个人了。
既是深冬,京城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雾,街巷里偶有几道爆竹声,夹杂着孩童的欢笑,染得看着冷清的街道都带了不少烟火气儿。寒风刺骨,兰沅卿拢了拢披风狐裘的毛绒暖领,将手里的汤婆子抱的紧了些,她此刻正坐于马车之中,正是要前往嘉裕楼。
覃淮和定国公府的世子爷近日来越发熟络,他随从未言明他们究竟在筹谋些什么,然则兰沅卿并非寻常官家小姐,朝堂之事她并非一点也不知晓,当年镇北侯府一家命丧漠北,其中蹊跷多如牛毛,而定国公府手中也握着南境兵权,想来也是同病相怜。
只是京城中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然则他们所谋之事定然不能再让别人知晓,故而兰沅卿和顾言念便商量着,索性明面上便交好,免得让有心人妄图揣测,再闹到官家面前去,惹出无端麻烦。
“卿卿。”顾言念声线柔和,冬日里肌肤胜雪,她正由婢女搀扶立于嘉裕楼前,想来是特意等着兰沅卿了。
“言念姐姐,”兰沅卿瞧见顾言念这般不畏冷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便也顾不得别的了,她向前连忙握住顾言念的手,幸而顾言念手里尚且握着汤婆子,不然兰沅卿倒忧心这般娇嫩的手若是生了冻疮岂不是天大的罪过。“是妹妹的错,今日来的这般晚,竟让姐姐在这般冷的天气等了许久。”
“卿卿说这话便是见外了。”顾言念温婉一笑,拉着兰沅卿往雅间走,“世子爷说还有公务要处理,想来要耽搁些许时间,你我姐妹许久未见,也该先聊聊咱们的家常事。”
嘉裕楼一向是京城中达官贵人最偏爱的酒楼,除去它菜品极佳的缘故,另则是因着嘉裕楼的店小二及其有眼色,如今寒冬凛冽,雅间早已燃上金丝炭火,一阵暖意激得兰沅卿脸颊微红,她由着芷儿替她宽去外袍,俯身坐在顾言念对面。
“嘉裕楼的茉莉奶饮口味一向极佳,卿卿你也试试。”顾言念吩咐婢女冬儿替兰沅卿倒上一盏,而后挥手让冬儿退下。
瞧着顾言念倒像是有话说,兰沅卿见状,也吩咐芷儿去外间候着。她端起茶盏微抿一口,茶饮的暖意顺着暖至心间,兰沅卿眯眼笑道:“果真是一绝。”
“我记得你同镇北侯的亲事定在了三月初六。”顾言念从前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然则今日她却像有几分心不在焉,纤纤玉指总是停留在小腹。
“是了,姐姐真是好记性。”兰沅卿应承道,“说来姐姐和温世子已成亲一年有余,等来日小公子出生,我这个做姨姨的,也应当随一份大礼才是。”
“我听世子爷说镇北侯心中自有丘壑,才谋都乃一等一的好。”顾言念道,“如今瞧着卿卿和镇北侯果真是天生一对,想来日后你们的孩子,定然是顶顶聪明,兴许是名动京城的状元郎也做得。”
兰沅卿到底还未出阁,怎禁得起这般调侃,她脸颊彻底红了去,垂眸浅笑着,也不知该当说些什么,便只能道:“那便借姐姐吉言了。”
“世子爷如今和你家侯爷共谋大计,这其间凶险,我瞧着也生怕,”顾言念不再顾忌的轻抚小腹,“然则上意难测,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我既是世子爷的妻子,也断不能畏缩不前。”
“世子爷信任你家侯爷,”顾言念自袖中拿出一荷包,“如此,我便也信任你。”
“我外族家姓容,原是你家外戚,我有一表哥,名唤裴寒。”顾言念看着兰沅卿将那盒包里的东西拿出,她继续道:“只是我母族早便和荣氏分了家,按理说早没什么来往了。”
“然则我手里的人却在数日前截到一封你家姨母递给我表舅的信……其上言及你外祖数年前身去之事,也言及我母亲……”
“他们竟相互勾结,以谋求我外祖的万数家财。”兰沅卿从前早便有猜测,然则今日切实瞧见证据,心中却酸涩无比。“我外祖从前总是待我们这些后辈极好……不曾想,他们居然如此…..如此下作,狼心狗肺,为了钱财,竟不惜谋此大局。”
“我母亲当年机缘巧合之下便是知晓此事,原想着回族中上报族老,而后让官府处置了他们。”顾言念眸中带着泪光,“然则外祖母外祖父忽而与世长辞,本就让她悲痛不已,那群….下作之辈便得了时机,趁我母亲一人在祖宅守孝之时,在她食中下药,这才…..可恨那时我与兄长尚是稚童,且父亲政务繁忙……母亲当年自江南回了京城,便一病不起,不过多久便去了。”
“裴氏一族也算是富甲一方,我隐约记得,他们的医馆遍布江南。”兰沅卿攥紧荷包,“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