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闻人昭正低头沉思,全然不知有旁人接近,被这突然从身后响起的声音吓得不轻。她闻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闻人珂青涩的面孔。
如今的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而前世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闻人昭奉旨和亲前。
那一年,闻人昭二十三岁,闻人珂二十六岁。
错乱的时序与光阴让闻人昭一时也算不清他们分别的年月。
她一时恍惚,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响令她回过神,怔愣望向地面上四分五裂的青釉茶盏和被茶水打湿的裙摆。
闻人珂将闻人昭反常的举动尽收眼底,安抚地拍拍她的肩道:“让人进来看看吧,太医就在门外候着。”
闻人昭听后一愣,昨夜的事传到闻人珂那里她并不意外,多半是她宫中的人连夜禀告的缘故,但她没料到闻人珂一大早就带着太医赶了过来。
她几乎快要忘记闻人珂早年间的关怀倍至,甚至感到无所适从。
在闻人珂的授意下,太医进来为闻人昭诊了脉,又询问了些症状。
他思忖片刻,对闻人珂解释道:“公主心神不宁大约是受了惊吓,忧思过度的缘故,微臣开些安神的方子能有所缓解。不过还需解开心中郁结,此病才能彻底医治。”
命人将太医请出去后,闻人珂的视线扫过一旁的侍从,冷声责问道:“昭儿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碧竹立马跪下回道:“奴婢一直在公主身侧小心侍候,并未出现什么不妥之处。”
“与他们无关。”闻人昭出言替下人解释道,“是我自己做了噩梦。”
“若是梦魇的话…”闻人珂若有所思地转过头,调整语气温和地说,“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如我去求了父皇,过几日带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闻人昭避开对方灼热的视线,呼吸局促。对于闻人珂的亲近她很是抵触,甚至现在的相处都让她坐立难安。更何况是一同出游,整日相对。
“不必了…”她低声拒绝道。
闻人珂甚至没有听妹妹搪塞的借口,就已经替她决定下来,“这并非什么麻烦事,我自会安排妥当,你无需多虑。”
闻人昭回以的唯有沉默,一直以来她在闻人珂眼中不过是他精心豢养的笼中雀。即使后来作为皇兄的左膀右臂,为他谋取皇位,同舟共济时,二人的君臣关系也未曾改变多少。
更不必说如今尚在的年少时,外人皆知兄妹二人手足情深,相依为命,亦知上鸾宫真正做主的是二皇子。
“你先歇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闻人珂站起身,看向一旁的碧竹命令道,“若有什么事立刻差人告诉我。”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水月望着闻人珂渐行渐远的背影,对闻人昭说:“二皇子昨夜回京,今早还需面见圣上复命。”
“以后我的事无需事无巨细地向…皇兄禀告。”闻人昭神色平淡,眼神扫过殿内的仆从,抬高了音量,“管住自己的嘴,若有什么事我会亲自同他说。”
水月了然笑道:“是奴婢们多嘴,您与二皇子果真手足情深。”
水月的话在闻人昭听来格外讽刺,她自嘲一笑,没再做回应。
忍冬的事一直梗在闻人昭心头,为此她特意寻了个日子亲自前去御药院。
得知闻人昭要出门,碧竹和水月都很是喜悦。这些天整个上鸾宫都很是冷清。闻人昭命人搜罗来不少书,类别繁多,整日在书案前写写画画,不知在研究什么。
甚至连碧竹和水月都不被允许在书案前近身侍候,闻人昭每日研习完还会将写满字迹的纸焚尽。
“你们两个这几日都愁眉苦脸的,今日怎么这般开心。”
碧竹一边为闻人昭更衣,一边说:“奴婢还以为殿下真要十天半个月都闭门不出呢。”
“出门免不了要遇上人寒暄两句,实在是累得很。”
闻人昭疲于见人的原因很是简单,她每日从记忆里梳理前尘旧事就足够疲惫,若是遇上熟人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往事,更会加重她的头痛。
“不管怎么说,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二皇子下月初要带您去松州呢,殿下也该提前适应适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闻人昭心烦意乱地想。她也没料到闻人珂能这么快就将此事求下来,抛开她不愿与闻人珂独处这件事不谈,前世她并没有和皇兄去过松州。
这意味着松州之行全是未知,这对闻人昭来说极为不利,兴许某件小事就能牵扯出未来的巨大变动。但圣旨已下,凭她现在的本事根本左右不了这件事。
水月察觉到闻人昭对出游这件事兴致缺缺,连忙朝碧竹使了个眼色,将话头引到了别的事情上。
闻人昭乘轿辇到御药院外,忍冬大概得知消息,已经提前在门外候着,还特地选了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刚一见面,闻人昭连忍冬的脸都还没看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