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祖母说着眼底又有了泪，“新帝幼年，我随你祖父进宫去，在后花园遇到了刚失去母亲的皇子。

深冬季节，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站在花园里哭闹说要母亲，可周围人没有一个搭理他的。

我这心哟，直疼，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让他快点回殿里去，他说什么也不肯，那双大眼珠子就这么直溜溜的盯着我…心都化了…”

楚诗鹤眼前又闪现出十几年前那个冬夜，小皇子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雪里要母亲，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安慰他。

想必后来新帝颁布的法令也是为了母亲颁布的吧。

龙辇经过她们的时候，停了下来。

皇帝亲自从龙辇上下来。

他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仿佛是工匠精心刻画出来的雕像，俊的不似真人。

剑眉入鬓，挺拔的鼻梁点在中庭，为这巧夺天工的精致物品添了一丝英气。

最引人注目还是那双含情眼 他和吴英都有一样的眼睛，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不同的是，吴英眼底皆是淡漠，他的眼底皆是暖意和深情。

“祖母安好。”

随着他开口，楚诗鹤差点惊讶到没站稳。

堂堂一国皇帝将翰林书院的夫人喊祖母，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

“陛下折煞老身了，担不起这声祖母。”

祖母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慈爱的看着他。

小时候那个可怜的小皇子长大了，成了现在这副玉树临风的俊俏样，任谁看了都喜爱。

“祖母近来可好？”

他是个倔强的皇帝，非要喊这声祖母。

二人闲聊期间，楚诗鹤在一旁心不在焉。

因为街上好玩的东西太多啦！

让她目不暇接，看完这个看那个，简直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这位就是翰林书院新来的女弟子吧。”

话头突然扯到她身上。

楚诗鹤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是啊，我这不成气候的孙女，让陛下见笑了。”

下一刻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扫了过来。

楚诗鹤只敢低着头装鹌鹑。

“也行，那祖母和孙女先逛着，朕该回宫了。”

楚诗鹤和祖母目送皇帝走了后，她才敢松口气。

不过临走前皇帝那一眼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

不懂。

*

三日后是皇帝生辰，在宫中设宴，宴请了祖父祖母去，不知道祖母用了什么法子，祖父难得的也带上了她。

过生日？

以前村里也有人过生日，她都是自己跟着母亲学刺绣，然后绣个什么香囊花包送给她们。

她们开心的不得了，都争着抢着要她的香囊。

虽然给皇帝送这个确实很寒酸。

因为她看见祖父把库房里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

那么大一把剑，都比她人高了快。

“这可是上好的剑，削铁如泥，且是当年我与你祖母去西邛时得的。”

听闻新帝是个武痴，送剑就是投其所好。

祖母却将她拉到一旁，“皇帝寿宴有个习惯，去的女眷都要备一份礼的，你且随我去房里，祖母给你寻一份礼来送去。”

能去寿宴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权贵人家的女眷。

如果楚诗鹤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来，失的还是她祖父的面子。

祖母带着她到房里，拿出了一颗珠子大小的夜明珠来。

“这是嫁于你祖父时带的嫁妆礼装的一颗夜明珠，说是南海捕捞上来的，珍贵无比，你将这个收好了，三日后送给皇帝。”

楚诗鹤点点头，只觉那颗珠子有千百斤重。

*

三日后。

外面麻雀刚上枝头，抖落一地的雪。

楚诗鹤就被人唤了起来梳妆打扮。

迷迷糊糊的她不忘收好那颗珠子。

这三日她绣了一个荷包出来，花样是雪地里的竹子。

她的刺绣手艺是母亲亲自教的，母亲年轻时绣花手艺名满整个大都，自然是没话说。

她把夜明珠装在那个袋子里。

过生日嘛，送点有心意的更好啊。

想着一会宴会上各家送的礼物肯定是一个比一个贵重。

自己的小小夜明珠自然是拿不太出手的。

跟着祖父祖母就上了马车，前往宫里。

这次还是一样，她与祖母同坐，祖父另外坐一辆马车。

说是女子出门与夫君不可同乘。

以此来界分与夫君的地位。

祖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紧张，皇帝是个很好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砍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