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刀刻斧凿般锋利,明明唇角带着笑意,偏偏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气流露在外,令周围静候的宫女,太监下意识屏住呼吸,所以殿内一片死气沉沉。
天子并未开口。
楚念全身散着冷气,向殿前走了几步:“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前来所谓何事。”
顾川凌未答,气氛僵持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太师见了朕难道不下跪吗?”
语气难以琢磨,从中听不出什么好坏。
楚念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两人尴尬的气氛令宫人们悬着的心都快提到喉咙眼上了。
您二位可真是气氛终结者啊!
楚念心中暗道,
罢了,就一破小孩儿。
她屈膝本欲下跪,天子却笑着打断了:“老师何须如此,你我二人之间,不必行这套虚礼。”
楚念眼底冰冷刺骨,薄唇弯起一个弧度,眼尾随上挑:“陛下有如此孝心,想必先皇理应欣慰。”
天子不怒反笑:“初冬严寒,您若中了风,大晟可要举国同悲了,没长眼睛吗!还不给老师看座。”
嘲讽?
爪子都没长齐的狼崽子,就嘴最硬。
宫婢吓得一激灵,连忙将脸色苍白的太师引入座位后,得到陛下的指令后战战兢兢退出殿中。
“多谢陛下。”楚念口头道了句谢,并未多做虚礼。
“老师曾教导朕【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该如何民富呢?”顾川凌指关节敲击着案桌,一轻一重落入心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楚念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此刻仍需小心谨慎:“以农为本,百工者以致用为本,商贾者以通货为本,三者守本离末则民富,离本守末则民贫。”
天子倏然将桌上的奏折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天,呵斥起来:“老师果真是声明大义,看看这帮废物写的是什么东西!简直狗屁不通。让朕离开都城,四下游玩,亏得他们有这份心,将朕当三岁孩童哄!”
楚念劝告:“陛下何必动怒。”
“呵,朕可听说……这位一品大官与太师有所往来。”顾川凌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依旧毫无波澜,听不出是何语气。
殿中之人神情恍惚,随口一说:“廖大人在执行礼法方面颇有建树,何况,朝堂之上的官员效忠的都是大冕。”
“那么老师效忠的是大冕还是朕?”
突然听到小皇帝如此问,楚念立刻清醒过来,迷茫的困倦早已烟消云散:“陛下到底想问什么?”
顾川凌的神情顿了一瞬,顷刻间笑意盈盈:“老师,朕……”
“陛下要修筑摘星阁?”她打断了天子未完的话。
“星辰于浩瀚中遨游,对于夜来说它们无比闪耀却又渺小,红尘中亦有许多卑微如泥沙的蝼蚁拥有强大的灵魂,我只想看看能否抓住光。老师,您认为呢?”
楚念冷声道:“不若为百姓多造福祉,即使渺小又何以手抵天道摘星辰。”
顾川凌神色难看,似乎极度忍耐无果,暴躁与烦闷油然而生。
他倏然起身,一步步朝着楚念走来,声嘶力竭道:“凭什么连你也要管朕!朕偏要修建这手可摘星的高塔,即使群逐起,也要众心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