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香囊
季淮宁回了清宁居,青玉和安乐担忧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交换眼神,谁也没敢说话。
季忘远下狱,其实季淮宁心里并不难过。准确的说,她内心毫无波动。
在季忘远身上,季淮宁从没感受过父爱,更多的是季忘远对她的恨,因为她母亲而产生的恨。
或许是从季淮宁记事起,又或许是从母亲生产那天起。
母亲难过落泪的时候,难产无助的时候,她的父亲季忘远,永远在杜玉霜的温柔乡里。
季淮宁永远记得,那一年她五岁,母亲身孕已有八个月。
那天早上,杜玉霜过来看望母亲,还带了一碗补药,说是有安胎的功效,对母亲这个月份的身子最有好处。
母亲感谢她关怀,当着她的面喝了那碗药;没过多久杜玉霜离开。
又不知怎的,杜玉霜离开后同季忘远吵了起来,便嚷着要带季今朝回娘家,季忘远知道后二话不说要去追人。
季淮宁担心母亲身体不适,苦苦哀求父亲,求他留下来照顾母亲。
可季忘远却说路途遥远,他不放心杜玉霜母女。
他走后不久,母亲肚子就开始发痛,府里下人不知所踪。
季淮宁按母亲说的去东街找来稳婆,听着母亲一遍遍的哭喊声,季淮宁只能在屋外跪着,祈求老天爷能开开恩,保佑母亲平安。
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屋里终于传来孩童的哭声。季淮宁强忍着不适跑进屋里,见到的却是母亲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她怎么能不恨季忘远,怎么能不恨杜玉霜。
如今他身为父母官,却贪赃枉法,一切后果都是他咎由自取,季淮宁不会去求别人救他。
季淮宁只是难过,难过自己和弟弟会受他牵连。
她还没好好感受生活,她还没见过京都之外的景物,还没感受京都之外的生活,却可能因他搭上性命。
这叫她怎么甘心,她不甘心,永远都不。
季淮宁失魂落魄回了院子,青玉看着担心,她从小照顾季淮宁,最是知道季淮宁所思所想。
犹豫再三,在身后说:“小姐,不如您去求求小公爷,带您和小公子走吧。”
季淮宁摇头:“我不想牵连他。”
“可是……”
青玉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季淮宁打断,“好了,别说了。阿弟该下学了,安乐你去接他吧。”
“是”
安乐冲青玉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
十多天过去了,季忘远的罪还没定。
杜玉霜那日之后便闭门不出,季今朝在她跟前照顾,也甚少出林华院。
整个季府人心惶惶。
季淮恩在季淮宁要求下每日按时上学,清宁居相较于往常并无不同。
此时距离婚期只剩三天,可季府却不见婚嫁的喜庆布置,整个季府死气沉沉,人人自危。
“小姐,国公府的人来了,此刻正在前院。”
一位仆人匆匆来禀。
季淮宁听到国公府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段时间她有意的把有关国公府的一切深埋脑后,不曾提起,此刻竟有一瞬的恍惚。
一路上季淮宁都在想来人是谁,目的是什么,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又在劝自己不要多想。
季淮宁怀着忐忑的心情见了来人。
来人是西木,他朝季淮宁行了个礼。
“季小姐。”
“你怎的来了?”
季淮宁在西木面前几步外停下。
西木恭敬道:“公子请小姐往明熙楼一聚。”
季淮宁有些犹豫,“现在?可父亲的事,你家公子见了我会不会受牵连?”
西木嘴角带着笑意,“季小姐请放心,公子无妨。”
季淮宁点了点头,“那你稍等,我拿样东西。”
季淮宁赶回清宁居,从一个上锁的箱子拿出香囊。
这个香囊是她给祁洛绣的,和她挂在腰间的那个是一对。
西木备了马车来的,索性季淮宁便当安乐留在府里,只青玉陪着她去。
午时的明熙楼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菜肴香气和嘈杂的人声。
西木护着季淮宁上了二楼,季淮宁精准在人群中找到祁洛所在。
看着他的背影,季淮宁忽觉恍如隔世。不过半个多月而已,季淮宁却觉得仿佛有半年之久。
不知怎的,思念涌上心头,季淮宁很想见他,脚下步伐加快许多。
男人似有感应一般,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相触的那一刻,祁洛便站了起来,季淮宁见此,一步并做两步走。
也是走的急了,没注意到周边的人,季淮宁与那人撞了一下,整个人便不受控的往前倒,落入了祁洛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