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先生,今日……
那件事还与宁二姑娘说吗?”剑书问道。
屋内一片寂寥,许久。
“不了,过不了多久她自会收到消息。”
但行己路,不渡他人。
“那还拦着宁二姑娘吗?”剑书又问。
“不必了,随她去吧。”
今日谢危来找姜雪宁,让纪殊同生出了深深的危机感,她不想再迂回委婉,旁敲侧击,
“雪宁姑娘,我在成都再盘桓两日,便要出发去孜州了,张老夫人给张兄做了冬衣。
哦,对,张老夫人也给你做了好几套。”
说着从箱中将衣物拿了出来。
姜雪宁尚未从刚刚的惊惶中回过神来,木然接过,
心中想着谢危说的那“牢笼”,惶惶不安。
她低头瞧着手中厚厚的衣物,
下意识伸手抚摸那件精心缝制的羔皮裘衣,眼眶微湿。
上一世被自己害得在寒风中独自离世的老人,这一世依然幸福康健,自己很知足了……
张遮母亲这番心意,对于这一世的她来说实在弥足珍贵。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这些冬衣也该给张遮早些送去才好。
“雪宁姑娘,如若近日蜀中生意不忙,纪某想邀姑娘……”
“我与你同去。”
不等纪殊同说完,姜雪宁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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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州离成都实际并不十分遥远,然而蜀道天险,千峰万壑路不平。
一路上翻山越岭、地势险峻,人马难行,更勿提行车。
这一路连日奔波,众人均是疲惫不堪。
直走了七日有余,终于抵达了孜州,一贯听闻孜州盗贼公行,侍卫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严阵以待直至到了城驿才稍稍松了口气。
孜州本就地瘠民贫,城驿这种无关紧要之处更是简陋,也无甚守卫。
纪殊同拿着张遮给的函件请人领见,守卫直接将几人领到驿丞宅前的会客厅,便转身走了。
许是有公干,张遮和纪家侍卫寅初都不在。
站中驿卒穿梭忙碌,各忙各事,无人前来搭理,也无人管束,他们几人乐得自在,起身四处瞧瞧看看。
“王姑娘来啦。”听得前厅几名驿卒热情地连声招呼着。
众人往来人瞧去,前门口进来一个颇为温婉可人的姑娘,芳容丽质,一身水蓝色锦袍外搭一件灰鼠披风,身段袅娜,举止颇为娴静端庄,惟一双秋水长眸脉脉含情。
她身后跟着两名小丫鬟,一个拎着小食盒,一个捧着盆梅花盆景。
那位姑娘走进会客厅,与众人打了个照面,见均是脸生,表情微顿,礼貌地行了礼,竟是脚步不停,径直朝后院张遮住的驿丞宅去了。
纪殊同心下一愣,下意识站起身便想跟过去瞧瞧,转头瞥见姜雪宁若有所思,一张小脸上已像覆满冰霜。
纪殊同回身跟子末说,“赶紧四处去寻寻张大人,看看他在哪。”子末领命而去。
厅中几人各怀心事又坐了一会儿,只见纪殊同复又猛地站起身,她实在坐不住了,喊上纪明哲,
“走,去后面瞧瞧。”
说着又抬眼看了看姜雪宁。
姜雪宁一言不发,也起身跟了上来。
张遮平日里就住在驿站后面的驿丞宅邸,两进的院子,地方不大,极是朴素,就如在京城时一般,没有一个仆役、侍女。
刚刚熟门熟路走进院中的王姑娘正指挥着丫鬟摆放着那梅花盆景,小丫鬟脆生生地正说,
“这张大人定是前世做了天大的好事,积下了如今这样大的福气,才让姑娘对他青眼有加。”
“是啊,孜州多少公子喜欢姑娘,可曾见过姑娘给过哪位公子好脸!”
“我觉得吧,这张大人表面看着不善言辞,心下定是喜欢我们家姑娘的!”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
直说得王姑娘面颊翻上红云,娇嗔,
“再乱说,回头便拿针线缝上你二人的小嘴”,说着作势要打。
两个丫鬟跟小姐关系亲密,笑闹着躲避,嬉闹成一团。
姜雪宁在院门口远远听见,脚步慢了下来,心里酸楚难当起来。
“前世,张遮确实做了不少的好事……只是没遇上好人。”
此时此刻,纪殊同心下极为仓皇。
仿佛下一瞬即将迎来正室撞破男子偷藏金丝雀,当场对峙的尴尬场景,心底生出了难以言喻的紧张和窘迫,仿佛她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这个王姑娘到底什么情况,张遮你回来必须得说清楚啊!
她焦灼万分,鬼鬼祟祟地又瞧了一眼姜雪宁。
“双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