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
谢家龙凤双祥,一凤贵妃,一龙宰相,是多少人攀权都攀不到的官大家族。
嫡长女伺候皇帝去了,便只余下一手蔽日的谢兰机,说亲媒人踏破了谢家门槛都说不上亲,结果谢兰机亲自跑去侯府虞家求娶了虞丹青。
至于谢三公子仗着钱权家势游手好闲,外面沾花惹草,连进士都不中一次,相比之下,早年大器的谢兰机更易招蜂引蝶,也是个烫手山芋。
看来黎氏为了女儿的幸福也是个开明之人,虞丹青顺道旁击提醒:“婧姐姐早些时候心悦王公子,冒然让她和离说不定心有不忍,断舍难离…”
既然要做,就要做绝。虞丹青能救则救,救不了的,她可不愿当这神佛,渡人先渡己。且看谢婧是如何想的,不然她也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黎氏拍案而起,“她胆敢说一个不字,我便让王染在牢里头好好过过快活日子。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她出门可别说是我黎夙宁的女儿!”
黎夙宁以前也是貌美如花的名门闺秀,如今也是过往如烟,人都会变。
谢二老爷愁容满面,郁闷道:“好了好了,你说话做事能不能不带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
“我奇怪?我奇怪还不是嫁给你后变成这样的,你以为我真想待在这深苑里一辈子吗?若我真有机会,我巴不得四海为家!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你……”
黎夙宁心头悲伤上涌,哭气堵胸,身子微晃欲倒,虞丹青下意识伸出臂膀揽扶她,带到一旁坐下。
黎夙宁有十几年的哮喘,被谢二老爷一激后发作起来,五官扭曲,呼吸喘息分外抽乱。
虞丹青:“快,拿药!”
红袖出于生理反应拔腿就跑,又赶紧想起这是在谢府,一脸茫然怔在原地,黎夙宁的贴身丫鬟慢了半拍,见她有意,拉着一起去了。
两人利索把药拿来,虞丹青亲自服喂,双手不停抚慰她的胸前和后背,黎夙宁状况还是不见太大好转,虞丹青回头看了谢二老爷一眼。
谢二老爷自知有错,被后辈那么一瞧,心里愈加不好受了。
“我来吧。”
是谢芸的声音。
她懂医?
虞丹青仰目看她不急不躁过来,谢芸从锦囊拿出一个掌心大的玉葫芦给黎夙宁闻,黎夙宁先是干呕了一阵,喘息幅度转而弱化了下去,再又喂了几颗药,人才缓过神。
红袖是个多嘴的,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三奶奶真是妙手回春,天才神医呀!”
这小丫头还是藏不住话,虞丹青内心哭笑不得,碍于眼前情势没表露出来。
黎夙宁好些了,靠后的身子往前倾了点,气虚无力,“每到这病发作严重时,几乎是三妹为我压治的。”
她紧紧握住谢芸的手微微张口,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还好人没事,虞丹青放心大半,又注意到后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谢二老爷,尽管她也生气他对黎夙宁的话,但长辈还是长辈,该有的尊敬还得有。
虞丹青主动打破尴尬紧张的气氛,“一张和离书断了一生孽缘再划算不过,牢狱之灾有的是法子躲,只要人平安幸福就行。和离定为律法必能通行,若能被世人以此诟病,打的是文臣百官的脸。”
千条律法无一不是皇帝聚百官之意集成下达,虞丹青以法镇压世俗,为的就是打消谢二老爷看重谢婧名声的念头。
他顾虑女儿的名声,黎夙宁只在意女儿幸不幸福。
同为母性,虞丹青自然共情黎夙宁。
谢二老爷:“既然你想,那随你吧。王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要溅了一身脏水。”
他说起好话自下台阶,一边同意了和离,一边变着法以表歉意,不算太过分。
黎夙宁没理他,谢二老爷也不会再自找没趣,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丑事总算揭过,黎夙宁花容恢复了半月柔色,黛眉浮显琐碎过后的沧桑,扯了扯嘴角道:“丹青啊,你刚过门就见了这么一出家丑,是我考虑不周,往后这家里琐事只多不少,你勿要见怪…唉。”
“琐事谁家都有,我习惯了。”虞丹青道,“二叔母真想帮婧姐姐脱离苦海,丹青能帮您。”
“你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