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亲为不君奔劳,还明知汉帝杀心如阳,如何能不管不顾。公子为自保,又何错之有,这不如拉善丽王当初答应铸造兵器那般,未雨绸缪。”
这一番声情并茂确实将拉善丽王说软了下去,她眼骨里多了几缕哀伤,眉头微蹙,晃神了好久才开口。
“真如你说得这么简单便也不会有意欺瞒了,我于北漠长大,如今又做了王,看到的不是面纱藏内,该懂得的,又怎会比他们少上一分。”
霍疾给她倒了一杯酒,推到面前。
“怀明叫你来的,我不会为难你,那些诓骗之词便也不要再说了。”拿起酒盏,举到两人中间,悠悠摇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愧是拉善丽王,总能识破计谋,无论他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打动不了半分。
“还是公子想得周到,他与霍疾说拉善丽王断不会简单信服。”
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封信,交到她手中,“公子叮嘱我交于你。”
她先是一怔,而后双眸透亮,这倒是想不到。
接过,手不自然颤抖,里面的内容,会是使两人解开心结还是结成仇人,她不知道。
霍疾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许是在担忧,“拉善丽王不妨现在就打开,或许有些疑惑霍疾能说来一二。”
“也好。”淡淡说道,似乎有意掩埋心情。她要终于要尝试接受十几年来的恐惧和纠结了。
霍疾不知书信是何内容,许是公子只想拉善丽王说的话,“公子内敛,不爱表达,拉善丽王送去的信并非没于大海,只是公子他尚未想好怎么说……”这话他是问房桂的,指着信封,“兴许会解答。”
她脸上显然褪去了些悲悯神色,抓着信缓慢地打开。
霍疾注意到发白的骨节和丝丝抖动,这一刻无疑对自己的事业也同等重要,他扭头转了开,把时间留给公子与拉善丽王。
【丽丽亲启】简单不过的称呼,他还愿意喊自己的小名。
把信慢慢抽出来,映入眼帘还是他娟秀的字,怀仁还时常嘲笑写得像女孩子笔墨,殊不知他以此为傲,声声不服说何必事事都与人相同,这样的字体看起来更加舒心。从那时开始,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像雕刻一般,人人看了都说好。
她也喜欢。
【怀明自私而为将丽丽欺瞒,在此特地表示深深的歉意,丽丽不必原谅我,怀明的错,皆对不起那些与我好之人。】
他是个双面人,对不想说的事情,即便刀架在喉咙,也不会透露半分,若是他愿意分享的,会连带经历那些感受,一并说出来。
这件事,他不愿说。
纸张有淡幽幽的茉莉花香,两人寻遍千万香味,唯爱此香。
她抿嘴笑了笑,对信中的内容更加期待。
【关于我为何要如此做,确不似霍疾所讲那般不得已,丽丽莫要被生气,怀明在这里赔个不是。此事我早已想好,当知丽丽不喜,尽力隐瞒,丽丽聪明至极,即便怀明再有意相瞒,怕也是纸包不住火,今日或许不是个好坦诚相待的日子,但再不说,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言。】
翻开第二面,纸张摩擦沙沙的声音在耳……
信最后的内容落了四个字。
【安好,勿念】
待她看完默默后对折了起来,眼睛湿润泛红,泪水低落到上面,晕开一朵花儿。霍疾递上手帕。
呼吸连同言语暗哑下去,她听了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就算江湖说书也没那么荒谬。
就像身云层中,狂风肆意怒吼,颠簸意欲坠落。
而下面是苍茫的大海和铁石山脉,掉下去便会粉身碎骨。
于是她死死抓着,默念有人救援。
好在天光散了开来,刺眼的烈阳打在双目,她醒了。
“霍疾。”她问,“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吗。”
“若是当做信仰,霍疾信,若是当做邪说,我不信。”
“那你相信人有来生吗。”
他不解,但也乐意探讨,“不信,生老病死乃自然现象,死了便化尘化土,怎么会有来生,拉善丽王为何这样问?”
早已过中午,太阳悬挂在顶,可不知为何营帐内比刚刚还亮,像是有一道光专门从这里经过。
“我信。”她好似从未对什么事情这么坚信不疑。
如果一定要说出相信的理由,那便是只有如此才能填补怀明在江南那几年的空白,也解释了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更重要的,怀明,才更加像公孙怀明,而不是李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