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璃

于是一晚仍是相安无事。明钰本想着趁了穿越来的机会好好补一补睡眠，可天色刚亮，白梅便进来将她轻轻唤醒了。

明钰有点微恼，可是知道白梅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确认了一下胡司晨还在睡，手捻着一缕头发问：“怎么了？”

“小姐您忘了，今日是您表妹楚大小姐的好日子，大夫人嘱咐过的，提醒小姐要准时去魏府。”

楚大小姐？姓楚？楚大小姐的夫家姓魏？明钰脑海里骤然漫过两个熟悉的名字。楚云舒和魏知恒，和她与胡司晨一样，是隔壁实验班的一对金童玉女。很巧，两人也是班长和副班长的搭子。明钰让秋菊她们下去给她披了件红绫小袄，微微有些疲倦地揉着太阳穴，试探道：“是啊，云舒的好日子……怎么就和我的隔得这么近呢。”

白梅满脸是舒展的笑：“那还得是小姐和云舒大小姐自幼姐妹情深，云舒大小姐的母亲还常常招了小姐到府里呢。况且那魏公子与云舒大小姐也是自幼的青梅竹马，两家早早订了亲的，今日果然成了眷属，和……和您和少爷一样。”

眷属？明钰看着镜中自己一双明眸善睐不禁苦笑了一下。和她和胡司晨压抑着的感情不同，楚云舒和魏知恒在当时，的确是有些不加遮掩的亲密，或者说是缘分。只是经常一道抛头露面难免让两人成为众矢之的，在一通谈话和一场误会之后，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平日说话也只是公事公办。只是两人的母亲似乎对这场风波不以为然，所幸两人也都是要强的性子，这件事终究没再引起更大的事故。

明钰回过神来，不禁轻叹。这样尴尬的关系，如今成了青梅竹马的夫妻，只怕这两人还需要点时间互相磨合。

在她出神的时候，白梅已经给她挑好了得宜的衣裳。一件茜色暗纹刻丝折枝花卉织锦缎衫子，逶迤拖地樱桃红仙鹤纹花裙，身披碧色刻丝散花薄纱雨丝锦。明钰看了看，微蹙柳眉：“今儿是云舒的喜日子，会不会太招摇了，反而喧宾夺主。”

“小姐说的倒也在理……”

明钰最后看中了一件浮光绛云烟衫，上绣金线兰花，逶迤拖地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黑丝轻挽朝阳髻，露出光洁如大理石的额头。只是发间的流玛瑙珠掐金丝镂空孔雀簪和赤金点翠镶红宝石石榴花冠却掩不住她眉宇间与生俱来的清冷。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胡司晨的声音骤然在她背后响起：“打扮得这么漂亮……要出门吗？”

明钰抿嘴，从镜子里掠他一眼。

白梅正要退下，胡司晨叫了她一声：“夫人脸上却只是少了胭脂。”

“是夫人命奴婢不要粉黛的，奴婢……也觉得小姐这样素雅了些。”

“去把昨儿我看见的那些花露胭脂都拿了来，再拣一支细细的毛笔洗净了。”

见白梅退下，明钰一脸惊讶地转过来：“你要给我化妆？”

明钰不转过来还好，那镜中人影模糊，在胡司晨看来仅仅是明眸皓齿。她一转过来却衬得整个人如一束明艳开放在冬日的白蕊红梅，包裹在极艳丽的装束之下，愈加衬得清冷端绝。

见胡司晨呆了好半天，明钰忽然想作弄一下他，于是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么好看的夫人要去外头见客，夫君就不怕娘子被拐走吗？”

“不可能。”胡司晨即答，片刻后才注意到明钰话里有话：“见客？”

“我表妹楚云舒今天结婚，咱俩得去。”

“啊？？”

“跟魏知恒。”

“他俩穿过来了？”胡司晨瞬间不困了，也下床穿衣。“楚云舒还是你表妹？不对，他俩成夫妻了？？”

“真真造化弄人。”明钰拨弄着梳妆台上一只白玉双结如意簪。“司晨，这簪子好好看。”

“你戴肯定更好看。等我发了工资，带你去珠宝店买一堆喜欢的。”

“哎。”明钰连忙制止他，双眼含笑。“你觉不觉得我戴玉的比戴金的更好看？”

胡司晨一瞬间有点恍惚，不仅是因为“金玉”二字常常蕴含的特殊意义。那年在读《红楼梦》时，他们曾有过一个作业，把十二钗分成“金”派和“玉”派。当时年级里竟然也热衷起了给掐尖的女生划分气质派别，他的明钰就在其中。

明钰是“玉”派的掌门人，而“金”派的领袖便是如今将要见面的楚云舒，一个与明钰相反的明艳的女子。

胡司晨还没来得及细想，白梅已经把胭脂笔送来了。他亲手执笔，用水化开的上好胭脂颜色鲜艳，一笔两笔，明钰只觉得从额头到心底都有点沁人心脾的痒痒。

一朵梅花赫然开放在明钰光洁的额前，明钰照了照镜子，一脸惊喜：“好漂亮！没想到你不仅会在宣纸上画画……”

“……你还能再对浪漫过敏一点吗？”胡司晨微微有点不甘，扯过明钰柔若无骨的双手。翠得通透的玉镯里头挂着的依然是那一方绣的极好的云水纹帕子。明钰害羞回手之时，他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