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忘归(落水)
果然,之后的几日,赵延聆都宿在了书房,除了偶尔在餐桌上打个照面,其余时间都在忙,不是去酒楼茶馆和一些人结交攀谈,就是在府里教蒋小竹识字画画,有时还要请旁的教习先生来教她跳舞弹琴。
按照府里下人的话来说,那蒋姑娘真是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恐怕连千金小姐都没有这等待遇,真是恨不能将这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了她。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段日子,一到晚间,从书房就传来一声一声略带青涩的琴声,的确青涩,像是初学者反复练习同一曲调子。
府里人都知道,这是蒋小竹在书房里教习白日里师傅教的曲子,不过,这书房里可不仅仅只有蒋小竹一人,还有赵延聆,宋槿画的卧房原本就离书房不远,所以,知道这一切的,也包括宋槿画。
昨夜的抚琴声响了半夜,宋槿画躺在床上,也是一夜未曾合过眼帘。
到了第二日,小鸢照例伺候宋槿画起床,瞧见宋槿画一双眼布满血丝狰狞又恐怖,难过的只想哭,可又怕自己哭出来太不争气,更怕自己哭出来宋槿画苦苦支撑的那一层坚壳会被打破。
她拧了温热的帕子敷在宋槿画的眼睛,又连续换了好几遍水,才勉强看起来有了精神,换了简装,小鸢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刚转过屋角,宋槿画一抬头,步子就慢了下来。
眼前,一身水红色舞衣的蒋小竹独自在池塘旁漫步起舞,虽然那舞蹈跳得很是生疏,如同她的琴一般。
舞衣是常见的水袖石榴裙,舞也是当下最时兴的水袖舞,当年宋槿画学舞时可没少跳,这舞重点在于将手中的长袖通过腕力并配合腰部扭转变得轻巧灵动,变换无穷,自十二岁起,她就日日教习,早就将一举一动揣摩清楚,教她的师傅曾言,若她不是千金贵体的大小姐,凭她的舞技倒是可以和舞馆里的舞娘有一拼。
显然,眼前的少女也是在习舞,可是不管怎么去扭动腰部,怎么去甩出长袖,奈何那两片双水袖都像是死物一般,怎样都无法做到轻盈灵活。
宋槿画径直走向那片池塘,塘边习舞的少女见到来人,自然而然停了舞步,缩着欠身行了一礼。
一礼行完,蒋小竹朝后躲了躲,似乎在躲避什么,压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她。
宋槿画逼近两步,盯着蒋小竹的容貌看去,平心而论,她的样貌其实也没多突出,顶多算个清秀罢了,舞跳的也不好,琴又弹的一般般,真不知赵延聆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你……似乎很怕我?”宋槿画忍不住开口。
蒋小竹愣了愣,低着脑袋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是少爷让我见着夫人尽量躲着……”
宋槿画冷哼一声,心里却道,躲着我做什么,你们私底下干的事还不够见不得人吗?
蒋小竹低着头揪着手指,手都掐的红了还是不放开。
宋槿画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绕着又走到她身后,一双寒眸,似乎要将她身上盯出几个洞,突然,凌厉的声音紧贴着蒋小竹的身后传出“你究竟是谁?你和相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蒋小竹像是被人在身后突然拎起了心口,那声音像是来自天际,听的她不禁心神震荡,懦懦应道“我……我是蒋小竹……一个月前……是少爷……少爷,救了我。”
“一个月前?”宋槿画想起柜子暗格里的那摞画,最早的也都是三年前的画了,还说什么一个月前才认识的,她轻哼一声,又问道“你很喜欢相公?”刚一问完,宋槿画都觉得这问题问的多余,那答案早就心知肚明。
蒋小竹猛的抬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不安,像是被人识破了她精心埋藏的秘密。
她慌了神,一张脸涨的通红,又别下目光,将头压的更深沉“少爷……少爷他是好人,他跟别人不一样,不会欺负小竹,他还给我买衣服穿,给我饭吃,教我写字,还教我画画,他是个好人……”
“好人……”宋槿画几乎是咬着牙根拧出这两个字,他赵延聆可不是个天大的好人,当年父亲找过他一次,他就答应和自己成亲,这种好事做起来可真是得心应手。
蒋小竹偷瞄着宋槿画发白的脸色,那绝对不是好脸色,心里惊魂不定,只想早些离开,她挪了挪步子,正准备迈开一步,却又听见宋槿画朝她道“之前相公不是说,你想和我学舞?”
未等蒋小竹作答,宋槿画拂着自己素净的长袖又道“反正现在也无事,索性我来教你。”
蒋小竹眼眸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懦懦道“不用劳烦夫人了,少爷说了,夫人还是多休息为主。”
宋槿画完全无视蒋小竹的拒绝,自顾自走到几步开外的空旷之地,她闭目沉思一阵,接着微举双臂,摆了个起手势。
她自小学舞,请的可是镇上最好的师傅,自从嫁给了赵延聆,这舞也生疏了许多,只是比起蒋小竹,还是宝刀未老。
池塘里浮萍游走,偶有几株睡莲静静浮在水面,伴有幽暗莲香在空气中弥漫。
一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