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向阳还没来得及发作，裘生忽地目光一凝，脸色骤变，拉起她一只手，手背上有一条小刀口。

向阳注意力被转移，顺着他冷凉的视线也看过去，只见她的手背上有一条血痕，大概两三厘米长，兴许是刚刚那个女人不小心拿出刀的时候划到她了。

她确实没注意到，毕竟这种小刀口小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裘生面前小题大做来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向阳撇嘴，有些委屈地道：“好痛。”

裘生把手松开，不语地走到她身后，头出现在她侧颈上方，手擦过她的身子，从抽屉里拿出碘伏和纱布，而后在她跟前蹲下，重新拉起她的手。

向阳故意反手攥住他的手掌，裘生对她这些故意撩拨的小伎俩没作声，重新展过她的手，细细地给她消着毒并且包扎。

他心情不好。

因为她。

碘伏有点凉，她下意识地“嘶”了一下，裘生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又照常，向阳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裘生认真专注的模样。

他蹲在她身前，她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蓬松的发顶发呆。

沉默的室内，裘生忽地开口道：“今天没花钱？”

向阳先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随后摇了头，道：“花了，花了我自己的，挂号费。”

裘生轻声笑了声，抬了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已经恢复如初，温和依旧。

他道：“不喜欢逛街？”

向阳无意识地晃荡了两下腿，结果力度没掌握好，小腿从裘生脸旁擦过，裘生抬手握住她纤细小腿。她有些不适应腿被握住，裘生的手掌覆盖的那块皮肤开始发麻，向阳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裘生随后轻轻地给她推了回去，嘴里极为自然地带了句“别乱动”。

她这才想起来去回答裘生刚刚的问题，道：“不是不喜欢，就是，挺怪的......我比较喜欢在网上买。”

因为便宜。这是向阳没说出去的理由。

裘生没说话，站起身来道：“走吧，给别人挪个位。”

“别人？”

裘生道：“等下我同事来替班，我带你去吃饭，完成一下任务，然后把你送回去，我下午有事儿。”

想到要离开，她瘪了瘪嘴，而后从椅子上跳下来，手揣进兜里摸了一下裘生早上递给她的卡，问道：“卡？”

裘生淡淡道：“你收着吧。”

卡也能乱给人么？

不怕她乱花么？

向阳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给她的东西她总是喜欢的，于是就没再提要还。

*

裘生带着向阳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穿着绿色风衣的中年女人。裘生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向阳看见那女人的犹如风驰电掣般的步子旋即也停住，喊了声：“裘医生。”

向阳打眼瞅过去，这女人约莫四五十岁，过肩头发被染成栗色，烫了卷，脸上涂了比她脖子白了许多个色号的粉底，口红是玫红色，涂得一丝不苟，和现在网红喜欢的模糊唇线大相径庭。

裘生温和道：“余青妈妈。”随后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慌不忙道：“您比我们约好的时间早了些，我记得我们约的是下午两点。”

余青妈妈看人的时候喜欢抬起下巴看，在向阳眼里她是一副趾高气昂又刻薄的模样。

余青妈妈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卷发，涂满了玫红色口红的唇开开合合，道：“我知道，但我下午有事儿，而且早些来，我想青青也高兴一些。”

随后她毫不遮掩的视线将向阳自下而上打量了一番，那令人不太舒服的目光从向阳披着的葡萄头发移动到她一耳朵的耳洞上，神态有些不屑，随后看向裘生，拖着阴阳怪气的调子问道：“这是——？”

向阳望向裘生，抱住了他的手臂，裘生只是垂眸看了眼向阳的头发，随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淡笑道：“余青妈妈，是这样的，余青呢，现在还在我们例行的治疗过程中，您这样不通知医院地提前赶来，现在确实没有办法为您空出余青的时间，还请您在这边的椅子上等到下午两点，届时我再陪同您去看望余青。现在我也有事，先失陪了。”而后轻点了一下头就带着向阳要离开。

余青妈妈叉起了腰，视线还是若有似无地掠过向阳，嗓门格外大地道：“我下午有事儿，医生，通融一下，行不行？况且我只是想看望一下自己女儿，这都不行？你们那些治疗流程，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裘生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但还是心平气和地道：“余青妈妈，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余青现在正在接受治疗，我不想耽误孩子，希望您理解一下。”

余青妈妈忽地用力地跺了一下地面，那清脆的“咚”声让向阳循着声音看去，这才注意到这位妈妈还穿了一双四五厘米高的高跟鞋。

余青妈妈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裘生，瞪着眼睛咄咄逼人道：“我要申请余青的心理咨询旁听！别跟我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