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香酥豆
天光渐亮,金风送爽,晨光破开薄云,铺洒在下溪村厚实的黄土上。
村里人起得早,炊烟袅袅中农户们开始忙碌起来,唯有刘婶家大门紧闭,周遭一片寂静。
孟檀昭坐在桌前发愣,忍不住捏了把脸,痛感传来。这才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穿越了,半个小时前孟檀昭还是豆制品加工厂的企业家,甚至还在庆祝多家连锁店的开张。
货车撞过来那一刻,她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原主也名孟檀昭,是个家贫的农家女,自幼双亲亡故,留她一人在世上。原以为婶婶收留自己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却不想活活是给别人当免费十几年的丫鬟。
这也就罢了,比起满大街流浪讨饭吃总是要好些。
哪知前不久这刘婶婶收了裴家聘礼,临时反悔不愿把女儿嫁给裴家的病秧子。眼看成亲之日愈发临近,索性来个狸猫换太子,要把自己送去。
这黑心老婆子,心真是又贪又狠啊!孟檀昭眼底闪过几丝愤怒,不奢求刘婶婶对她有几分喜爱,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再不济自己十多年辛辛苦苦伺候她一家总有些苦劳吧。
“檀昭啊,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昨晚担心她会逃跑,守在门口这小妮子哭了一整晚听着就心烦,催促道:“你也别怪婶子,婶子也是为了你好。”
“你都这么大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婶子帮你看过了,这裴公子品行良好,从来不沾花惹草,定是个良婿,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日子不比在家里好?”
怕是病的起不来床,这才安分守己吧!
孟檀昭心中只觉着好笑,这瞎话说起来头头是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谁不知半年前裴家搬到村子里来,而那裴公子活脱脱就是个病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白了,来村里养病的,养不好人没了也是挖坑埋土的事儿。
陪裴公子来的还有一个老妇,前不久突然病逝了。这婚事就是老妇病逝前和刘婶婶定下的,没多久村里人纷纷便猜测老妇的死是不是裴公子传染的,一来二去添油加醋,什么煞星,克死人的话传遍村子。
刘婶婶一听哪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
“好,婶子,我听您的话就是了,我就是放心不下您,近些年您腿脚又不好。”
“每到冬寒之日,你就疼得起不来身……”
哭了一整晚,眼睛早就是红肿模样,孟檀昭故意带着哭腔道,一双明眸悄悄观察她。
外面都是刘婶婶找来的人,孟檀昭想跑也不知往哪跑。离裴家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索性把重点放在裴家公子身上,对付一个病秧子好过一群人。
刘家送亲的几个人早就在等着了,懒得和她扯东扯西,出了这个门她就是别家的人了。
早就想把她赶出去了,只会吃银子的货。刘婶婶又担心直接翻脸这妮子逃跑,言语尽是假意关心:“没事没事,你过得好我也是对得起你父母。”
“出了这个门可就是裴家媳妇了,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还没出门就被撇清关系了。
秋天田里临近成熟的谷物弯下腰,低着头。蚱蜢多得像草叶,藏在小麦地里,在岸边的芦苇丛中,发出幽微而嘈杂的鸣声。
孟檀昭跟着刘婶婶进了裴家,周围人声吵吵闹闹提醒着此刻是在成亲,她一身红衣,要嫁给一个陌生人。
隔着红盖头只能模糊看见那是一个身材较单薄的男子,待拜完堂,孟檀昭很是不安地独自坐在房中。
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邻里也都认识,要去镇上也只能等每日早晨的黄牛车,她一个弱女子跑出去了也是深山老林,更何况自己身无分文。
将裴家观察一番,心中已有思绪,孟檀昭又老老实实坐回去。
刘婶婶那是回不去了,若是等会那病秧子要对自己不轨…定给他个教训,虽然原主瘦小,但常年做务,那可都是力气活。
对付个病秧子应该没问题。
人人都知裴知隼是个病秧子,明面是说成亲,背后谁不知此一番就是为了冲喜,裴家公子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加之他很少出门也没几个朋友。一群人将送孟檀昭过来,不一会便乌泱泱散开,生怕这里的病气传染给自己。
裴知隼将大门关好,才回到房间里拿起喜秤小心翼翼掀开红盖头。
还未见到新婚妻子的真容,就被狠狠推开!
“嘶——你这是作甚?”话没说几句就直被推倒,裴知隼猛吸一口气捂着肚子。
这话一出,孟檀昭急忙忙掀开盖头看看这人,裴知隼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心中顿时凉意满满,低头看着双手,莫不是一脚下去就要死了吧!
上一世她事业有成,自然是忽视了感情方面。头一回穿越,一来就是和人拜堂成亲,又是个陌生男子,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
换谁,谁能不紧张。
看见那双陌生的手离自己几厘米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