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小石头荆岩从侍卫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这些日子受皇帝主子玄烨之命，自己暂去了贴身护卫的职责，专意训练着陆续从宫内外挑选的一批布库少年。

说起来此次和魏东亭一起紧锣密鼓的安排以布库游戏擒拿鳌拜的计划，魏东亭主联络传达，自己则是负责具体的动作调度，如今一段日子下来，也算小有成效了。只是事务在身，确实又好几日没见到苏麻姐姐了，这不，方才在过来给玄烨汇报的路上才得知姐姐已经奉旨出了宫。

“皇上可是思念姐姐了？”小石头向来是个有话说话心直口快的人。

“咳咳——”跟在玄烨身后的魏东亭一阵猛咳，这莽撞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除了练武确实是个奇才，其他人情世故自打进宫起真是没有一刻让人消停过，有时候自己甚至萌生了用块帕子堵了这家伙嘴的想法，对了，若真的打算这样做，这块帕子必得去问苏麻喇姑亲自讨，不然难保以这家伙身手，又怎会乖乖束手呢，哎！

“无妨，”左右并无旁人，玄烨回头看了一眼魏东亭，示意他不必过于谨慎，东亭担心宫里人多口杂的一番忠心好意，只是这小石头无心之言本就正中自己内心，又何忍苛责？

玄烨这般想着，便招呼小石头来到御花园中的一处凉亭坐下，只叫东亭在外头一圈守着免得闲人闯进，这样子，竟是打算和小石头好好话一话家常了。

“朕记得在市集上初次见你，似乎一心想通过瓜尔佳金月入鳌拜府，后来听苏麻说起你竟是打算以一己之力进了府暗中刺杀鳌拜，可你小小年纪，纵使不齿鳌拜所作所为，又何至于如此以身搏命？”

“皇上可知，我和姐姐未入宫之家待得那家大户人家，究竟是谁？”

“这个却是不知，”苏麻喇姑入宫已经很多年了，刚入宫时正值朝廷内外交困，混乱之中很多档案章法不够齐备，自己后来其实也有意调阅探访，却也是模糊的几句话不甚清楚，如今小石头既然说起，玄烨自然来了兴趣。

“家主乃是此前四大首辅之一的苏克沙哈的堂弟，正白旗佐领纳喇塞礼！

“竟是如此！”玄烨心中一震，方才出得宫门的一点迤逦心思完全被苏克沙哈以及身后纳喇一族的命运驱散，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愧疚感席卷全身。

“朕终于明白了，为何入宫以来，你愿意听朕调遣，也从来不肯对朕好脸相对，朕只当你懵懂新星，其实，其实是你心里在怨着朕的，对吗？”当初听了皇祖母的话用苏克沙哈的人头换了朝廷几个月的安宁，虽说当时皇祖母也曾下旨绝不株连，只是难免鳌拜不会阳奉阴违趁机罗织了纳喇一族的罪名。

“荆岩不敢”

“你明知道朕不会因此怪罪于你，”长叹了一口气，玄烨心里有些难受，也不忍心再继续追问，只摆摆手让荆岩先推下去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