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学

冬至一过，天便冷了下来，晴朗朗的天，寒气逼人。

姜府，松鹤院。

清晨染霜，树上满梢晨露，乌青的屋檐哒哒滴着积雪融化的雪水，寒风吹过，廊下悬挂的各色风铃随风摇晃，仿若一支优美的舞蹈，叮铃叮铃而响。

外屋里，暖榻上的两个女孩相拥而眠，面容恬静，整个屋子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音。

忽而，几声鸟鸣穿墙而过，榻上女孩嘤咛一声。

几只早起觅食的鸟儿停与树梢，芝麻大小的乌黑眼珠盯着下面阁楼的第一层菱花窗，歪了歪脑袋，继而又是几声鸟鸣。

过了片刻，“嘎吱”一声响动，鸟儿往前跳了跳，阁楼一楼临近青石潭的菱花窗自内缓缓的打开，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一对白嫩纤细的手指，继而是一双明暖暖的双瞳。

少女一身暖黄色的丝绸睡裙，眉目柔和，左手揉着迷糊地眼睛，呆愣愣地仰头，盯着窗户底下，青石潭旁边栽种的高大梧桐树看了起来，片刻，似乎是冷了，抿了抿唇，搓了搓手，关上了窗户。

皇宫，钦天监。

书院内传来朗朗读书声。

今早钦天监晨学。

书堂上方，谢危端坐于此，手执书卷，引领着下方学生诵读课文。

日升朝阳，薄日升半空。

刚下马车，正赶上臣子下朝，放眼望去，宫廷巍峨，红墙砖瓦，郁郁葱葱的尽是红衣朝服，玄黑的乌纱帽。

孜月与芷衣端立宫墙之外，静静凝望着向宫门方向乌泱泱走来的官员，二位女孩牵着手掌，在一群乌泱泱的红黑中，逆流而走。

迎风行走，孜月被芷衣牵着，一大圈的乌黑中，一红一黄两个明耀的女孩，言笑晏晏，向宫门里行去。

张遮混于人群，他刻意走的快，又走在外围，低着头，闷闷未语。孜月的脑袋左摇右晃，寻了三圈，也未能寻到那清如柏竹的身影，面若冠玉的一张面庞。

孜月回过头，心下失落，又听芷衣说了几个笑话，二人一步步离开。

女孩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才敢转头抬眼去看她。

张遮遥望着，时间慢了些，只能看到女孩炸毛的圆圆挽发，蓬松的头发上簪着毛茸茸的鎏金流苏，上头荡漾着兔子刻的纹样。

才短短几个瞬息，身影便已不见。

他低眉敛目，背离宫门，离去了。

钦天监，升德院。

午课还差一柱香开始，午后的天，即使是冬日，却也是容易催眠人的，于是学堂里尽是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女孩们。

方妙双手托腮，看着来往进进出出，闲闲道：“我听说太后要为殿下挑选伴读，嗳，阿月，你家的两个妹妹是不是也要来参加考试的呀？”

半晌没有回应，方妙深觉疑惑，于是又换了两声“阿月……”还未有人应，转头去看，却见孜月与芷衣相对而坐，二人齐齐趴在桌案上，埋首胳膊里，已然是睡着了。

“哎呦，我的天呐！” 方妙叹息一声，回转回去，却又深感无聊，便握着笔到纸上写写画画，等待着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