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一壶酒一盘菜

种不怕疼的，都要乖乖在一楼木床上躺着，卷起被窝偷哭了一次。

说到这里，李二盘腿而坐，伸手招呼陈平安一起落座。

好像今儿的崔老头，有些怪。

陈灵均嘀咕道：“你又不是陈平安，说了不做准。”

李二说道：“这就是你拳意瑕疵的弊病所在，总觉得这一技之长，足够了，恰恰相反，远远未够。你如今应该还不太清楚，世间八境、九境武夫的搏命厮杀，往往死于各自最擅长的路数上，为何？短处，便更小心谨慎，出拳在长处，便要难免自满而不自知。”

崔诚离开屋子后，徒步去了趟披云山的林鹿书院，回来后坐在崖畔石桌旁，陈如初没跟着裴钱下山，山上事儿多，她准时准点，多忙不完的事，见着了崔老先生离开竹楼，陈如初就赶紧去端了一大只红漆食盒过来，将酒壶碗碟一一摆好，崔诚笑问怎么没有瓜子，粉裙女童赧颜一笑，从兜里摸出好几大把瓜子放在了桌上。

唉，自己这点江湖气，总是给人看笑话不说，还要命。

李二看似尚未有丝毫动作。

陈灵均摇摇头，轻轻抬起袖子，擦拭着比镜面还干净的桌面，“他比我还烂好人，瞎讲意气乱砸钱，不会这样说我的。还帮着我打肿脸充胖子。”

镜面四周流水更是倒退流淌。

齐先生唯一一次与她说话，是那次登门，与他爹李二喝酒。

李柳倒是经常会去学塾那边接李槐放学，不过与那位齐先生从未说过话。

陈平安笑道：“记得

陈灵均打死都没想到，那崔诚不但没恼火，反而举杯笑道：“那就走一个。”

她今生今世落在了骊珠洞天，本就是杨家铺子那边的精心安排，她知道这一次，会不太一样，不然不会离着杨家铺子那么近，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年她跟着她爹李二去往铺子那边，李二在前边当杂役伙计，她去了后院，杨老头是头一次与她说了些重话，说她如果还是按照以往的法子修行，次次换了皮囊身份，快步登山，只在山顶打转，再积攒个十辈子再过千年，依旧是个连人都当不像的半吊子，依旧会一直滞留在仙人境瓶颈上，退一步讲，便是这辈子修出了飞升境又能如何？拳头能有多大？再退一步讲，儒家学宫书院那么多圣人，真给你李柳施展手脚的机会？撑死了一次过后，便又死了。这般循环的死去活来，意义不大，只能是每死一次，便攒了一笔功德，或是坏了规矩，被文庙记账一次。

李二拍了拍膝盖，起身笑道：“话说得差不多了。今天说的话，比我到了北俱芦洲这些年加在一起，还要多了。那么接下来我便只以九境武夫的实力，向你讨教讨教撼山拳。放心，不会夹杂十境拳头。不过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九境，很结实。铺子那边，你柳婶婶想要留你多住些日子，我不好答应，耽误你赶路不是？可既然喂拳是你自找的，打得你三两个月，只能慢慢养伤，走路都难，你陈平安就怨不得别人了。”

陈灵均眨了眨眼睛，“啥？”

陈灵均还是喜欢一个人瞎逛荡，今儿见着了老头儿坐在石凳上一个人喝酒，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然后齐先生轻轻拿起了装着家酿劣酒的大白碗，“要敬你们，才有我们，有了这方大天地，更有我齐静春能够在此喝酒。”

陈平安难得只是浑身浴血，却还能够坐着，甚至能够以水法掬水洗了把脸。

李柳曾经询问过杨家铺子，这位一年到头只能与乡野蒙童说书上道理的教书先生，知不知晓自己的来历，杨老头当年没有给出答案。

咱哥俩？

齐先生一饮而尽。

说是闲聊，其实就是陈平安一个人在唠叨过往。

但是两位同样站在了天下武学之巅的十境武夫，并未交手。

李二站在了陈平安先前所站位置，说道：“我这一拳不重也不快，你仍是没能挡住，为何？因为眼与心，都练得还不够，与强者对敌，生死一线，许多本能，既能救命，也会误事。我方才这一动作，你陈平安便要下意识看我手指与双眼，便是人之本能，哪怕你陈平安足够小心，仍是晚了丝毫，可这一点，便是武夫的生死立判，与人捉对厮杀，不是游历山水，不会给你细细思量的机会。更进一步，心到手未到，也是习武大病。”

齐先生讲学的时候，瞧见了学堂外的少女，也会看一眼，至多便是笑着轻轻点头。

陈灵均哀嚎起来，“我真没几个闲钱了！只剩下些雷打不动的媳妇本，这点家底，一颗铜钱都动不得，真动不得了啊！”

李二在离开骊珠洞天后，期间是回过龙泉郡一趟的。

崔诚笑道：“隔三岔五，故意输钱，很好玩嘛。”

崔诚推开一楼竹门，里边既是间书房，也摆放了一张木床。

“有那争胜求生之心，可不是要人当个不知轻重的莽夫，身退拳意涨，就不算退让半步。”

不曾想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