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风雨夜行
,对姐姐晃了晃,得意洋洋。
身体倾斜向下,如同一枝箭矢窜出的陈平安落地后,伸手一掌拍在泥水四溅的地面上,整个人向前凌空翻滚,双脚落地的同时,就脚尖一点,猫腰前冲,灵活至极,很快来到那座小山头,登顶之后,视野开阔,但是仍然没能瞧见哪怕一点灯火,这让陈平安感到有些麻烦,实在不行,就只能在回去的路上,临时劈砍树木,搭建出一座粗糙帐篷了,但是看那张山的神态气色,哪怕躲在帐篷里,一旦燃不起篝火,多半还是会风寒侵体,着凉生病。
陈平安也是登船之后,才知道包括宝瓶洲在内的三洲版图,像龙泉这样的地方,少之又少,许多老百姓,终其一生,劳劳碌碌,都不曾看到过一次所谓的山上神仙。
比起大骊龙泉刚刚开辟出来的梧桐山,这座渡口要大上很多,能够同时停泊五艘打醮山鲲船。
入山一事,道士张山恐怕再跋山涉水十年,都未必比得过泥腿子陈平安。
这是陈平安
陈平安停下脚步,拍了拍张山的肩膀,大声告诉张山在原地不动,尽量保持平稳呼吸,他去加快步子,独自去找找出路,不管有如结果,一炷香之内,肯定会回来找他。张山愣了愣,被滂沱大雨砸得有些晕乎的年轻道人,嘴唇微动,嗓音细若蚊蝇,大雨时分,饶是陈平安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眼见着张山身体愈发孱弱,不能继续这么给大雨砸下去,陈平安便不再犹豫,朝他露出一个笑脸,转身快步前行。
道士张山是个地地道道的热心肠,闲聊之后,听说陈平安出门在外,竟然连一卷白泽图都没有携带,便死活要将自己的那卷白泽图送给陈平安,说这幅卷轴不过了两三文小雪钱,而且与那听妖铃铛如出一辙,是最入门的廉价物件,出自一座私家作坊,粗糙不堪,刊印马虎,便是送礼都寒碜,既然你陈平安是急需一幅,以备不时之需,那就刚好拿去先用着,反正他张山早已烂熟于心。
两人脾气相投,就约好一起南下,至于何时分道而行,暂时不去理会。
都吃得苦,还能够乐在其中。
因为在南涧国下船的人不多,所以陈平安和桃木剑道士一下子就撞见,结伴而行。
像是州郡之城里的殷实门户,虽有石狮坐镇大门,但是显得小巧不大气,只是不知为何,即无悬挂春联,也无张贴门神。
随着两人一起逢山过山遇水涉水,很快就过去两旬时光,一路上顺风顺水,并无波折,陈平安和年轻道士也愈发关系亲近,陈平安会毫不掩饰地修行六步走桩,停步休憩的间隙就会练习剑炉,而道士张山修行的竟然是五雷之法,因为林守一和目盲道人的缘故,陈平安对此并不陌生,张山经常摆出奇怪姿势,金鸡独立,以手握拳重击腹部某处气府,发出极有规矩的呼啸之声,或是手肘弯曲、手指抵住脖颈经脉,另一只手,双指并拢作剑,闭紧嘴巴,腹如雷鸣,发出闷闷的噫吁声调。
年少时,总以为离别是下一次重逢的开始。
人生无常,聚散不定。
陈平安稍稍放缓速度,抬头望去,他一直在观察那边的情景,大雨之中,同样是两人结伴而行,书生模样的两个年轻人,背负书箱,一人撑大伞,一人持火把,虽然跟陈平安他们一样落魄不堪,但是比起年轻道人的惨淡,两位儒衫读书人面带笑意,在谈着什么,似乎都不觉得风雨阻路,是什么苦事,反而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幸运事。
陈平安没有像鲲船上那般谨小慎微,时时刻刻,刻意加重行走之时的脚步动静,一来是陈平安在竹楼练拳之后,明白一个道理,心弦需要松弛有度。二来行驶于云海的鲲船,和鲲船下边的国土山河,天壤之别,陈平安不需要太过小心,便是寻常的三境武夫,单枪匹马游历行走于一国疆域,都不会有太大威胁,最后,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陈平安对道士张山很放心,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陈平安极为信赖,就像之前看到站在学塾外的齐先生,站在李氏家门口的李希圣。
春水赶紧抬起手臂,挥挥手。
另外撑伞的一位读书人苦笑道:“我们原本在一里地外的山坡露宿,哪里想到会下这么大一场暴雨,如果不是楚兄晓得路途,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年轻道士精神一振,陈平安二话不说背起他,飞奔前去。
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座宅院。
陈平安和道士张山一经攀谈,才知道相互都要南下,陈平安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陆沉和杨老头都要他在南涧国下船,不敢贪图省事,去往老龙城下一座渡口,而桃木剑道士是饥寒交迫,实在是坐不起这艘渡船,如果再不下船,估计就要给鲲船打杂才能混口饭吃。
道士张山是三境练气士,境界尚未稳固,不过翻山越岭一事,作为龙虎山道统内的道人,不管记名还是不记名,都再熟悉不过。
秋实斜瞥一眼姐姐的胸脯,忍住笑意,“姐,你少了几两肉,是不怕,反正底子厚,我可不行。”
春水无奈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