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回到宿舍，小小完全没了睡意，只斜斜地歪在沙发上。回忆着与杨青松见面的一切细节，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意。她试图去想象自己一脚搭在书桌上的睡相到底是怎么样的，算不算丑呢？小小想着，搬了客厅里的椅子到卧室的镜子前坐下，把腿伸到床上，试图做出同样的姿势来，可是床比办公室里的书桌矮，而且软，做不出一样的感觉来。

小小心里有些洋洋得意的，能不得意吗？杨青松可是副县长，专管文教一块的，连教育局长都要听他指挥，更别说是校长朱学文之类了。可是窦小小一个平凡小老师，就能跟杨青松谈笑！

小小憋不住心里的欢喜，决定找个人聊一聊，打开电脑，登□□，那个叫塞纳左岸的人在呢！小小主动给他打招呼：“你好！”

塞纳左岸：“你好！”

弯弯（小小的□□名）：“终于见你上线了。”

塞纳左岸：“是的。国内天气好吗？”

弯弯：“这要看国内哪里的天气了，国内这么大。”

塞纳左岸：“那么，你是在哪里呢？”

弯弯：“我在西南部。”

塞纳左岸：“那么，西南部的天气如何呀？”

弯弯笑了笑：“初春时节，天气正好，不冷不热。”

塞纳左岸：“喜欢夏天吗？”

弯弯：“我喜欢乡下的夏天。”

塞纳左岸：“那你是在乡下，还是在城里。”

弯弯：“目前是在城里。”

塞纳左岸：“那太遗憾了，你不喜欢的季节就要到来了。”

弯弯：“是挺遗憾。”

塞纳左岸：“说说高兴事儿吧，我喜欢听高兴事儿。”

弯弯：“喜欢听故事吗？”

塞纳左岸：“看是什么故事。”

弯弯：“就是故事。”

塞纳左岸：“你说说看。”

弯弯：“我今天遇到了小时候的一个同乡人，人家当了大官了！”

塞纳左岸：“然后呢？”

弯弯：“没有然后，跟我谈了会话。”

塞纳左岸：“谈话使你想起你小时候了？”

弯弯：“没有。我觉得高兴。”

塞纳左岸：“你是容易满足的人，跟人谈话就能高兴么？”

弯弯：“不是，他是官。”

塞纳左岸：“官怎么了？难道不是人吗？”

弯弯手指停顿在键盘上，心里有点不舒服，忽然就不想聊天了，先前的愉快心情也一扫而光。

塞纳左岸：“怎么，你生气了？”

弯弯：“有点。”

塞纳左岸：“对不起。不过，我真没觉得当官有什么了不得的。我有家人当官，有朋友当官，但是我从来没把他们看成比我高级，或者说我做不到在他们面前阿谀奉承。也许是因为我来国外了，所以国内的事情，好多并不了解。”

弯弯：“你去国外几年了？”

塞纳左岸：“15年。”

弯弯：“不打算回来了？”

塞纳左岸：“回，再待两年就回。”

弯弯：“在国外做什么呢？”

塞纳左岸：“一边上学一边工作。说说你遇到的那个官吧，仅仅因为他是官，所以你开心么？”

弯弯：“也不全是。我高兴主要是看见平时在我们面前高高在上的校长主任在他面前都点头哈腰的，忽然他跟我那样亲切的说话，感觉高兴。”

塞纳左岸：“哈哈，我明白了，心里平衡，是吧？”

弯弯：“是。”

塞纳左岸：“你是个直爽的女孩子，我喜欢直接干脆的人。谢谢你与我分享你的快乐，不过很遗憾，我有事情要忙了，还是那句话，如果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人的时候，可以给我写邮件，□□我不一定上，邮件是一定要回的。再见！”

弯弯：“再见！”

塞纳左岸的头像变灰了。小小双腿圈着坐在椅子里，心里茫茫然一片。

小小胡乱炒了蛋炒饭做中饭，躺床上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一阵睡着了。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好长的午觉！

小小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并没有被长午觉填满，起身看见阳光已经不在房间里，听见远处操场上零星的学生打闹的声音，反而越发感觉失落。小小拿起床头柜上的梳子随便顺了顺头发，便出门去。

傍晚的微风零零星星的吹来，凉悠悠地，很舒服。楼下的水泥院坝里，空有几条长板凳，并没有一个人，两部红色摩托斜斜地停在柏香树下。倒是各个房间里传来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说话声。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大家都到房间里去了。两栋宿舍楼面对面的立着，一头是围墙，上面插满玻璃碎片，绿色藤条从墙的那一头爬进来，从墙头上往下垂，是南瓜藤。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