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兽毛披风
“好了,公务要紧,姜妈妈还是快些带本官去案发现场查看吧。”
倒不知什么时候起,京城的命案归了锦衣卫管了,她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瞧他。
温以不敢想他今日这么一出,在场众人日后回如何议论他们的关系。更想不出他一个小小县令,仅仅三年时间,如何一跃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她想不出,只能裹紧了身上衣衫,站起身来快步跟上了裴误,为他引路前去牡丹的房间。
他们一前一后,脚步却出奇的同步,和三年前初见时一别无二。
仿佛这些年来,从未分开过。
——
扬州。
年节将近,街市上好不热闹,满街的吃食玩意简直要看迷了温以的眼睛。
自从上次偷跑出去翻墙回来时摔了腿,连着养伤,张伯经三个月没允许她出门了。
眼下借着帮忙置办年货的由头终于能出门了,还赶上年关,满街的新奇物件简直叫她走不动道。
抬头瞧了一眼已经西斜的太阳,温以撇撇嘴,还是认命地去街口的铺子里拿了张伯一早定做的布料,打算回家去。
这回要是又晚回了,下次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可是街上的人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温以抱着布料,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得艰难走着,好容易走出拥挤的人潮,她放下衣料,仔细整理了身上鹅黄色的新褙子,末了,又小心翼翼地整了整藏在腰间的匕首。
她虽然说是有个女侠梦,却到底是个小女娘,哪有不爱惜新衣裳的道理。
抱起几匹布料,心中一边抱怨张伯让自己来取这么重的衣料,一边猜测着那一匹是要给她做新衣的料子。
听说娘亲年后要来看自己,温以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要穿哪一身给娘亲看,却突然感觉自己脚步有些重。
方才再集市中人多且混杂,她没注意这么多,此时转进了巷子,周遭静了下来,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正跟着自己。
这念头一出,倒是让温以额上隐隐出汗。半是紧张半是兴奋。
温以和别的小女娘不一样,她从小出了跟着京城来的女夫子学些琴棋书画,还跟着张伯学些拳脚功夫。只可惜张伯等闲不许她出门,也没有实战的机会。
这会儿乍遇上个歹徒,温以有些害怕自己打不过他,却又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算正面遇上打不过,小施计谋,应该也行得通吧?
温以一面竖起耳朵仔细留意那和自己几乎完全重合的脚步声,一面转入了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巷子里。
哼。要在她的地盘上心怀不轨,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吧!
温以侯在一处转角,暗自勾了嘴角,眼神中透着狡黠,巴掌大的笑脸上兴奋得红彤彤的。
一步…两步…三步…… 、
她估摸着时机,拿出腰间的匕首,翻身握住身后人的手腕折在他身后,就借着劲儿把他往墙上抵。
终归还是未见过江湖险恶的小姑娘,温以用来抵住来人的匕首并未出鞘,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他,并无伤人的意思。待真的将人抵在墙上时,才奇怪这人怎么也没反抗过。
莫不是算准了自己打不过她?
温以见被自己抵在墙上的不过是个白面书生,正一副痛楚不已的样子,一时间又有些心虚。
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温以抵着少年,虽是制服了他,却几乎要贴到他怀中了。从小到大温以都很少接触男子,更何况与一个外男贴的如此近,她自诩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却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耳根。脸上却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逼问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偷偷跟着我?有什么图谋!”
二人实在离的太近,她问话时,她衣上熏香玉兰味的气息一阵一阵的包围了少年,他脸上浮起潮红,咳嗽一声,急忙开口。
“姑娘这是误会了,在下只是对张员外仰慕已久,想要前去拜访。”
“姑娘,你看,是否能先放开在下?”
温以虽然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看他身板瘦弱,此时确实一副手腕疼到不行的样子,也就松开了他,眼神戒备地盯着他,问道:
“你拜访张员外,跟着我做什么?”
那少年见怀中少女推开,在身后偷偷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面上温润地拱手解释道。
“在下裴误,跟着姑娘实非君子之举,只不过前次拜访张员外闭门不见,小生知道姑娘时张员外掌上明珠,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姑娘不计前嫌,帮帮在下。”
裴误当然不可能打不过温以,只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这姑娘不仅有两下功夫,胆子还出奇的大,此时事已至此,只好改换策略,若她真同意带自己入府,也算曲线救国了。
“你也知道这非君子之举?那你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