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种影法术

晚上九点。

虽然禅院直哉多次强调，他们禅院家有成堆的土豆可以供高阳泉削皮，并且他今晚可以一直陪着她，但高阳泉还是坚持回去。

她知道禅院直哉是好意，但他最近忙着升级考核，还在为成为“炳”首领做准备，休息时间本来就少之又少。

她的拒绝在禅院直哉看来就是这个讨厌的女人执拗任性不可理喻，他骂骂咧咧地送高阳泉到禅院家宅大门，两人在返程的事情上又起了争执。

禅院直哉要高阳泉坐他的专车，高阳泉非要走回去。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禅院直哉一甩袖子，宽松的袖摆在空中飞舞，露出内里雪白衬衣裹住的小臂，他指着高阳泉的鼻子骂：“你那个破公寓离这里要走一个小时！”

“哇哦，这么远啊。”

高阳泉捧读，做作的捂住嘴唇浮夸的感叹，一双眼睛盯着禅院直哉一眨不眨，两只脚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一拳砸在棉花上，禅院直哉的喉咙像被东西哽住不上不下。

禅院祖宅在京都偏僻幽静的山里，但好歹是堂堂御三家，早些年直毘人刚上任，就豪掷千金修了条大路从家门直通市中心。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禅院直哉知道高阳泉在某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从来都不会妥协。

所以他从身后的家仆手里抢过一盏灯笼塞进高阳泉手里，烦躁地说：“别死在路上了。”

不可一世的禅院嫡子在面对高阳泉的时候，总是会认输。

高阳泉到了门外，又摆出完美少女的形象。她笑眯眯地侧身向禅院直哉挥手告别：“没关系，在暗处我可是最强的。”

禅院直哉听到她的话却愈发神色阴郁，他从头到尾都穿着死板的黑白族服，唯有耳垂上的耳饰在头顶灯笼的照拂下给他点缀了一点颜色。

一张宛如狐狸般魅惑人心的漂亮面容在忽明忽暗间，显得阴森可怖。

禅院直哉脚下乌黑如墨的影子，被厚重的木门压得细长。他静静地立在诺大的古老家族的门前，目送高阳泉离开。

高阳泉转身拐进旁边密林里的山路，没再回头。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因为她在下了山后又沿街一路逛了些精品店，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把买的耳坠拆出来一件件重新试过后卸妆。

然后就是正事。

土豆是下乡去找农家收的，这次不准备削太多，先卖一天试试水。

很可惜的是日本没有家乡那边的小土豆，高阳泉的家乡有一种小小的，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土豆，可以一口一个。

把小土豆削皮洗净，放进水里过一下淀粉，再用棉布吸干水分，丢进滚热的油锅里炸。

小小圆圆的土豆在小火热油里起伏，只需一小会儿，土豆表皮就变得金黄油润。这时候把它们捞起来晾凉，再烧大火复炸。

土豆的外层开始与软糯的内里松脱，等边缘颜色开始变深的时候是口感最好的时候，酥脆焦香的外壳用勺子敲起来能发出沙沙的声音。

然后在盛土豆的碗里加入佐料和热油搅拌均匀，对了，一定要加一把切成小段的凉拌折耳根和香菜。

把土豆和折耳根一起送在嘴里，冷热两重滋味缠绵。

牙齿不费吹灰之力穿过沙软的土豆，咬上清脆的鱼腥草，香辣和酸甜在口腔碰撞迸发出它们特有的极致美味。

光是想想，就分泌出一嘴的唾液了啊……

不过日本人没有直接食用鱼腥草的习惯，所以高阳泉没有把它准备进调料里，虽然还是很可惜就是了。

她哼着歌，一个个饱满的土豆在手里用刀片刮去薄薄的外皮，然后被塞进她的影子。

土豆的最佳赏味期是在刚削好皮的时候，她的影世界里没有时间流动，可以将物体无限静止在送进去时的状态。

高阳泉的术式可以控制影子，只要咒力上限达到，任何在她在1分钟内看到的影子都可以受她控制。

这是高家的祖传术式，因为和禅院家的术式都能和影子扯上关系，所以两家自百年前就有来往。

凌晨三点，所有摆摊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时间刚好足够，高阳泉洗完澡出来，一边看碟片一边化妆。

——[我后天到东京。]

手机在桌上震动。

高阳泉拿起来看了一眼，打开语音转文字：[我短时间内在京都定居。]

——[正好，东西有线索了，可能在五条家手里。]

高阳泉皱眉：[之前不是说和五条家没关系吗，我刚和六眼分手。]

那边回得很快：[那麻烦你想个办法和他旧情复燃。]

——[开玩笑的。]

——[已经安排人进五条家入职了。]

——[不过你要是愿意牺牲一下自己的话，我们会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