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
“洛姑娘之前落水是否是被计大姑娘推下去的?”
“何时的事?”
“这计府的大姑娘怎的这般娇蛮?说话也不知轻重。”
“听说几日前小侯爷举办的宴会上,计大姑娘和洛姑娘在池塘边起了口角,回去后洛姑娘就受了寒病倒在床。”
“计将军爽朗随和,计夫人温婉端庄,女儿虽长相随了母亲,脾性怎的这般蛮横恶毒?可惜,可惜。”
一句又一句话,从那些、跟随太子与洛和音过来的人员口中吐出。
微风习习,惊得粉嫩的花瓣微微颤抖,吹得他们的言语忽散忽聚,如阴冷的毒蛇,窸窸窣窣,缠绕在她身上。
计琉玥不动声色扫一眼对面看热闹的人群,谄媚的、看戏的、义愤填膺的嘴脸比比皆是。
她眼中漾出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底,从容不迫,嗓音徐徐:“只是乏了,何况我大病初愈,怎能将病气传染给尔等这般娇弱闺秀呢?何况,当初不是洛姑娘拉着我下的水吗?怎么成了我推你呢?”
“颠倒黑白?想将用在洛之衍身上的招式再次在我身上重现?”
洛家小公子洛之衍,当今右相的幺子,虽为妾室所出,却颇得右相宠爱,性格温顺,时常被带着在各大宴会中露面。然,盛极必衰,两年前因残害手足,证据确凿,被传得沸沸扬扬,至此他处境一落千丈,被丢到一处屋舍自生自灭。
她记得,自那件事后,不知为何洛和音的名声就渐渐起来了,从相府不受宠的相府嫡女,一步一步发展到如今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
前世她与那位洛小公子鲜少碰面,也未曾在意那件事,只今早一算,竟从洛和音身上算到了其中猫腻。
果不其然,她从洛和音眼底捕捉到一丝慌乱,不过被很快压下。
洛和音抬眸看向她,墨瞳里尽是哀伤与不解:“计姑娘若是不喜欢我便算了,何故还要空口污蔑我?”
“是吗?”计琉玥错开她的视线,远望清澈的蓝天,语意悠长,“别说你病在床,我也受寒才好,明明同时落的水,你怎能说我推你呢?”
一片鸦雀无声。
太子此刻也谨慎的没再开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于身前缓缓转动着一串棕褐色的佛珠,静默的站在一旁,目光在洛和音和计琉玥二人之间徘徊。
计琉玥生病他是知晓的,至于洛府那位小公子,他也略有所闻,多半是琉玥不知何时又算了一卦。
不知是谁起的头,很快私语又起。
“真的假的?”
“难道当初的洛之衍是无辜的?怎么可能?”
“计姑娘说的到底是否属实啊?”
“骗人的,不是证据确凿吗?计姑娘的话你还信?她之前又不是没在洛姑娘身上泼过脏水。”
“可是洛之衍这么一个安静乖巧的小孩又怎会做出那等事?”
计琉玥仔细端详着洛和音的神情,只是个别质疑的声音便可刺痛她的神经,还真是脆弱。
只见洛和音双手握紧又松开,不安的咬了一下唇,红了眼眶,含泪欲滴:“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身子蓦然失了平衡,本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不是故意拉计姑娘下水的。既然计姑娘不愿与我一起,计姑娘,太子殿下,和音还未去寺庙祈福,先行告辞。”
语落,她越过太子宋城,绷着身子朝花神庙门口缓缓走去。
计琉玥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感慨。
如此好的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
她也料到凭她单薄的几句话语,不可能让洛和音的形象崩塌。她与自己完全相反,洛和音的名声有多好,她计琉玥的就有多烂。
若说洛和音是池中圣洁的白莲,那她就是池中衬托她的淤泥,被对方刻意的一贬再贬。
因而,她今天也只是想让她受到质疑。充斥着怀疑的种子,一旦被埋下,这一池泥潭都将是它的养料,供它肆意疯长。
这世道没有多少人是白的,何况是出自淤泥的白莲。
思忖间,却听宋城似是无奈,轻声叹息,温声道:“阿玥,孤先失陪了。”
待宋城离去,计琉玥朝身后的丫鬟招手:“青禾,我们也走吧。”
青禾提着从府中带来的小篮子,点点头紧跟其后,红扑扑的小脸上尽是不平:“这洛姑娘怎能这般颠倒是非!分明是她推的姑娘,姑娘为什么不直说呢?”
计琉玥瞥了她一眼,“你家姑娘我的名声这么差,我若说出来,你说他们会信谁?”
青禾瞬间想到那些对她家姑娘的恶言恶语,懊恼的闭了口,又忍不住小声嘀咕:“明明每次姑娘你才是受害者啊,为什么名声就变得这么糟了呢?”
“谁知道呢?”计琉玥慢悠悠地在桃树之间晃荡,“放宽心,相信你家姑娘,不会一直这样的。”
忽然,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喊到:“计姑娘留步!不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