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猫同命
压人的气息逼近,草木味弥在鼻间。男人宽厚的手掌举起,挟着风声挥来。
清脆的巴掌声下一刻就将响起,薛栀宁闭上眼,可笑她曾动过一丝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幻想 。
疼痛从颚下传来,炽热的温度触及肌肤,男人手上的厚茧粗糙到薛栀宁凭本能移开脸。她睁开细细簌簌的睫毛,男人坚硬流畅的脸庞近在迟尺,汗珠从鬓角冒出,砌成一片浅薄的水层。
“我没有乱走,只是看看四处。”薛栀宁覆手上男人的大手试图扒拉开,他这样弄得她很不舒服。
是吗?宋兆不言,藏着黑云欲催的冷眸定定看向薛栀宁。半盏茶后,才移开手。
薛栀宁摸着泛痛的下巴,即使不照镜,那里也定是红了一片。她低头睇睨一眼走到边上换鞋的男人,心里不住埋怨,下手真没个轻重!
又有些委屈,日后真同他过日子,岂不是得小心翼翼,百般顺他?
薛栀宁越想越难受,握紧拳头,指甲在手心抓出痕,心上更是千斤棉花压在心头,重得喘不过气。
“夜饭,你想吃甚?”
宋兆站起身看向低着头的人。
什么都不想,只想一个人待一处。薛栀宁道不饿,只是头还是低着,目光聚到躺在一边看戏的平安黑顺的毛上。
在闹脾气?平安才来时也这样,宋兆闷头去了灶房。
初进,灶前红亮亮的火星就吸引了宋兆的眼,他犹疑走过去,拿着钳子探探黑壶有水,生起懊恼。她没想跑啊,水都烧好了。
抬头见柱上挂的黑黢黢肉干,女人白天不情不愿鼓着嘴吞下肉的样子近在眼前。算了,喂是要喂胖的,不过也不急,明天再喂些肉。
他先用竹筛将锅洗净,倒水点起火煮沸。再从柜子里捡出三个蛋,盘在衣摆围的兜里。这还是上回捡的野鸡蛋,她总该能吃几口了吧。
手拿起一瓢水搓搓蛋壳,挨个打散放入锅中。蛋清入水不一会儿凝成白块,裹着蛋黄成一团飘浮上来。
宋兆捞起蛋至碗中,撒了一把盐端到桌前。嘴张开,“婆娘”二字咽下,他还不知她名哩,上床后定要好好盘问。
到底是宋兆去将缩在地上的人带了过来,压着她吃。
寡水白蛋,噎人得很。薛栀宁想起阿嬷做的酒糟蛋,不禁鼻尖一酸,甜咪咪、一口香到胃的滋味远非现能比。
有这么不好吃?宋兆瞧眼前的小脸上眼珠在眶里打转,眉头一皱,这不爱吃那不爱吃,可真有些不好伺候。
“吃完。”宋兆开口,这么瘦小一只,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多吃点。
“你呢?”薛栀宁嘴上还嚼着白色的蛋块。
“我不饿。”
她也不饿,薛栀宁停止嚼动,圆溜溜的眼盯着男人,无声表达想说的话。
“快吃。”宋兆伸手去捏含着食物的下巴,又往薛栀宁那边坐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栀宁吸一口气散去郁气,味同嚼蜡吃完蛋,涨鼓起圆肚。
好撑,薛栀宁在床上翻来覆去,陌生火热的男性躯体就在旁边,粗重的呼吸无时不在提醒着,她被迫地多了一个夫君。
“你唤何名?”男人冷不丁出口。
薛栀宁眼珠沽溜沽溜转着,她才不想和这男人说自己的真名,身契上虽写有,但他似乎大字不识。小嘴一动,“翠花。”
一道锐利的目光从背后扫来,仿佛要将这个撒谎精吞入腹中。宋兆伸手将人翻过来拉到怀里,粗粝的指腹在那种嫩如蛋壳的脸上来回磨蹭,“你当我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她倒是傻子,把自己折腾沦落到这个地步。薛栀宁心里一酸,要是她聪慧上几分,局面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
“你又在想甚?”宋兆指腹移到眼尾,借着倾洒进来的皎洁月光,女子眸子覆上一层莹莹水光。真是个娇娇,又要哭了,宋兆心想她不说也罢,改日他拿上两人身契去取婚契顺问问官差。
“我,宋兆。”他松开手,掂了掂被子,轻叹口气,“睡吧。”若要防止人跑的最省力顺心法子,莫不过他今晚就把小媳妇睡了,不出一个月鼓大肚子。揣了他的崽,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可依她们这种被娇养的小姑娘,必会觉受到天大委屈,心生怨恨。宋兆真想好好和她过上一辈子,生窝崽子在膝下逗弄,老了一齐埋下黄土。
老天真是弄人,宋兆想到去岁和狗友李旺因身强力壮被请去护送货物,一路仅有小惊,安全到地后,领头结算了薪酬让他们自行离去。
难得来一次这么远的地方,李旺非要扯着宋兆在街上逛逛,说着多看多听些,也好回去说与村人长见识。
宋兆嗤之以鼻,有那功夫不如回去多下几个套子,老老实实攒着钱,不定老了也能搬到县里。
眼神一瞥,就见一行穿着白衣仪态万方的男女过路,正好望见队伍最后那个小尾巴全貌。
一时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