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
过来一方小帕:“阿兄,你擦擦汗罢。”
齐王接过帕子,往额头抹,又看了眼旁边杵着的李辟,道:“广平,给李二也擦擦汗罢。”
广平面上一阵尴尬,手上不知如何动作。
李辟解下幞头,扔给后头服侍的小厮,道:“我自己擦就行。”说完,他到水盆前舀了两捧水往面上浇,拿过小厮递上的帕子,擦干水。
齐王没说甚么,只是笑着对广平道:“你去别处玩吧,王家小娘子不是还邀你去打叶子牌么?”
广平如释重负,整个人轻松下来。她提起裙裳笑嘻嘻地连奔带跳往后头去。
齐王走到李辟身旁,胳膊撞了撞他:“李二,你今日是吃火药了么,场上一个劲儿地揪着我不放。”
李辟斜过头,微挑眉:“哦,是么?”
齐王不同他这无赖讲理,转过话头:“昨日,皇后殿下去定王府了?”
李辟道:“齐王殿下耳目甚广。”
齐王笑而不语。
李辟嗤笑:“你母子二人,可真是教人猜不透。萧建元,你到底在怕甚么?”
萧建元凝着李辟:“李二,我若说定王要杀我,你信么?”
李辟明显一愣,旋即望向远处茵茵绿草,不动声色道:“他要杀你做甚么?”
萧建元摩挲着手中的马球杆,道:“数月前,我南下途中,教一伙人追杀,幸得一名小娘子搭救,才得以脱身。”
李辟问:“你如何知晓那伙人是定王派来的?”
萧建元干笑一声:“李二,你如今该操心的不是这件事。我先前便说过,你现在别无选择。定王要将你做弃子,大郎那处有中书令撑着,元公势必不会同你站一处,圣人也对你有所顾忌。李二,你当如何?你能如何?”
他注视着李辟,两人身形相仿,目光交汇,咄咄逼人。
李辟不甚在意地哼笑一声:“当个闲散人,挺好的。”
萧建元揭开他刻意的遮掩,步步紧逼:“你若肯当个闲散人,便不是李辟。定王昏迷不醒,大权空置,你没动念想么?”
他继续道:“从前,各方势力纵横交错,暗中抗衡。如今,失了定王这方,平衡打破,乱局将起,这正是你破局的好时机。”
李辟只望了萧建元一眼,拿起马球杆,阔步走上场。
萧建元看他翻身上马,好一会儿,才招来亲信,道:“御史台那处压下来的那件案子,查到了么?”
“还在查。不过好像是同张闻远有些干系。”
“张闻远?在江州的事?”
“嗯。”
“继续查。”萧建元想,李大压下这桩案子,又同张闻远有关。若能将这案子连萝卜带泥翻出来,再稍做文章,将这张闻远踢出局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
那日桃娘几人见陈惊山从屋中走出来,震惊了好一会儿后,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二人关系,又继续忙手头上的事。
陈惊山回来后,又到前堂做舀芦根饮子的活。
这天,几日不曾来的胡谦上门。
他同往常一样,躺在小榻上,等沈如春来推拿。昨日,长宁城那处传了消息来,避重就轻说了几句车轱辘话。张闻远那处也在施压,教他放人。
胡谦心中郁闷,他今日来本是想同沈如春说这事的,只是,他尚不知如何开口。
“胡刺史,你且等等。”沈如春到屏风后同他讲。
胡谦回头说:“不急。”
“我来替他推拿。”陈惊山不知何时也绕了过来。
“不急,我可以等等。”胡谦推拒道。
陈惊山却已到他身边,双手按在他肩侧,说:“我力道大,日后,医馆内的推拿都由我来做。”
身后的人话语里的意思和手上动作都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硬,胡谦没辄,只能听他话。
沈如春有些无奈,嘱咐陈惊山:“你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