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理论支撑
罗锦道:“妹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何卓韬取下眼镜,闭了闭眼,电脑上是连写了十天的观察记录。薛铮入院检查除了心电图T波,基本没有明显异常,何卓韬把主药加量到80mg,同时辅助了一种药改善她的情绪。
后续的治疗和调整主要是何卓韬在管,罗锦时不时好为人师,评价他的治疗方案,总结他的心得体会,还拿“什么导致粒细胞减少”和“什么是椎体外系反应”等等小知识考他,何卓韬懒得回答,罗锦眉头一皱,转而就开始质疑儿子学习的态度和所受教育的水分。
“那边着急吗?”罗锦道,“着急你就先回去。”
“妹妹怎么办?”
“我们院又不差你一个医生,”罗锦端着杯子走出了卧室门,“迟到三次,工资扣没了啊!晚上回来得晚,那是你主动留下的。”
“我二十七号走。薛铮二十六号出院,经颅磁疗程正好结束。我答应她半个月的,这样已经超了一倍多了。”
罗锦笑了笑:“这可不敢随便答应,患者找你闹的。二十七号走,那你不就拖十天了?”
“你把她留下,我得负责到底。我的病人。”何卓韬伸了个懒腰。
薛铮或许不用住院的,最刺激她的就是那一整晚未经允许的约束。那一夜,她自尊心和病耻感飙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精神病人住不住院,没有什么通用标准,除去一些高社会危害性和高自杀风险情况,往往只是主治医师一句话的事。
罗锦斥道:“你懂什么?张嘴就在这儿胡说八道。给你找病例,我闲的啊?她和她妈那状况,就不能在家待着。郭老师带了你三年,你还不知道?和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它一敲我脑袋,我手就会抖。”薛铮把手机交给一旁的何卓韬,护士正给她戴治疗帽。
何卓韬安稳道:“正常的,脉冲磁场刺激脑部皮层,不用担心。”
“谢谢你。”何卓韬已经走到了门外,薛铮忽道。
何卓韬回头:“应该的。”
这句话分量很重。没有他,薛铮要么彻底疯了,要么死了。
独自一人住的时候体会不到何卓韬的好处,出来活动了几天,她才知道医生并不会每天都来并且待这么长时间,医生并不会每天都和病人说太久的话,医生大概没这么大兴趣认识江宇泽。
她渐渐地有些依赖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主治医师其实是罗锦,他妈妈,住院医师是另一个她不记得名字的人。
对于自己时不时会被绑,这里的人大多见怪不怪,和医护人员也能融洽相处,薛铮却不行。她对任何限制自己的人有平等的恐惧。
那晚护士的举动侵犯人权,精神病人的人权存在性却是个疑问。在活动室打牌的时候,薛铮亲眼看到一个突然发病的男人将另一个人扑倒在地,伸手就掐他的喉咙,男人身躯很大,三四个护工险些没招架住。自那以后她就出去的少了。该可怕的还是可怕,该折磨人的始终折磨人。精神病始终是精神病。
傍晚来的时候,何卓韬提了一袋子饮料零食,生活用品,还有几本书。他左胳膊下夹着一个紫色的兔子,薛铮认出,那是自己书包挂件的放大版。
江宇泽买了三个大中小型号不同的兔子,送给她做生日礼物。最小的薛铮挂在了江宇泽书包上,中等的给了自己,大的带回了家。
“小江!”薛铮伸手,何卓韬把兔子拋给了她。薛铮抱着兔子滚在床上。
“你爸妈托我带过来的。”何卓韬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坐在了她旁边的床上,“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吗?”
“恶心。”薛铮道。
“再看两天,不行就换药。”何卓韬道,“其他都正常?”
薛铮点点头。
“和他怎么样?”
“还好。”薛铮道,“最近他老是甩脸色,我每天固定得哄他半小时,他也不喜欢我做精神病,但他很担心药物安全。我说现在有一个证明他存在的办法,不用他做什么,就是我吃了药,我好了,他还在。我和他说说说,他只会叫我随便。”她挠了挠眉毛,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些事。”
薛铮并不会即时痊愈,江宇泽还在的几率并不小。何卓韬稳住了江宇泽,打消了薛铮吃药就会害死江宇泽的执念,剩下的还需要慢慢来。
他天天和薛铮聊有关江宇泽的内容,他想要帮薛铮给江宇泽一个框架,一个边界,江宇泽不能什么都是,江宇泽会收不住的,不过就薛铮反馈来看,江宇泽现在极其保守,所有问题一概不答,答了的也含糊其辞。
“他最近开不开心?”
“他不太开心,”薛铮道,“他就是勉强自己接受了。他不喜欢我质疑他的存在,但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宝宝。你不要总觉得我的病和你有关系,除了你,我不是听不到别的声音。上次是意外,咱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