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上岸再生根
都快疯掉啦。”
江秋儿乱作一团:“那怎么办呢?唉……”
江春儿道:“他有意,他无意,你都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
“是。”江秋儿恍然,“怪我进死胡同了。”
江春儿鼓励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是又哭又闹,还带你在外头醉得不省人事,回来一起挨罚。”
想起那些事,江秋儿不禁抿笑:“后来你怎么确定的?”
方才还对情之一字侃侃而谈的江春儿突然一噎:“当然、当然是他自己说的啊,我又不会读心术,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怎么说的?”
“……”江春儿正色,“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哎呀三姐……”江秋儿坐到她身边去,挨近了央求。
江春儿闭眼入定:“我也不记得了。”
瞧瞧,之前对她和徐青寄的事还不太感兴趣的江秋儿,她随便糊弄两句就可以过关,现在情窦初开,立马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就说嘛……小徐那个闷葫芦,怎么说的?”
哼,闷葫芦,废话一茬接一茬。江春儿撇嘴,面对江秋儿的好奇,她轻咳两声,耳尖微红:“就是……反正……那时候在清风镇,你知道的嘛……”
“嗯嗯。”
“然后然后……他说要跟我一起回来。”
“然后呢?”
“没了。”
“就这?”
“就这。”
“就……就没点什么酸溜溜的情话?”
“没有。”
“果然无趣。”
江春儿紧紧闭嘴,情话什么的,徐青寄一般直接行动,她要是说什么早就睡一张床上,江秋儿回头一定把徐青寄往死里打,于是赶紧反客为主:“有趣是什么样的?”
江秋儿眉毛一皱:“不行,有趣最不好,油嘴滑舌的男人惯会骗人,太恶心了……”
江春儿知道她在说叶松,冷笑:“要是当时我在,岂止让他不能自理,还要夜夜扮鬼吓他,你的眼光,真的……从叶松跳到安王,唉……”
“我错了,别说啦,我请你吃拨霞供,看你瘦的……”她捏捏江春儿的脸,这段时日有些消瘦,知道为了安慰她的伤情,每天从营里出来,还要特地上山陪她一阵,带好吃的好玩的,说说最近发生的趣事,还有营里那些教来教去都教不会的蠢货。
她有罪,为了个男人这么折腾江春儿,实在太不应该了。
江春儿立马叫半夏进来梳头,一边道:“说到拨霞供,我与你说,敏州兔肉,一绝,你有机会一定要去吃,他们还有烤兔烧兔。”
“好,叫上明睿和大嫂,干脆爹娘也一起吧,不然又该抱怨了。”
“他俩现在跟小孩子一样,前两天明睿买了油炸丸子回来,他们没个节制,闹了一整天肚子,明睿挨大嫂训成鹌鹑,哈哈……”
一家人到酒楼,初春雨天还有些冷,来吃拨霞供的人依旧很多,饮酒、赏雨、听小曲,热腾腾的兔肉从锅里捞出来,像是捞起一朵云霞送进嘴里,香的、辛的在舌上炸开翻滚,烫嘴但可以忍受,哪怕有天塌地陷的事,也得排在美食之后。
江春儿回到家,洋洋洒洒写满几张纸,寄往曲见,殊不知,徐青寄已经收不到了,因为……
他在路上,同行的还有小萌、江安,以及小侄女江明蕙。
徐青寄这段时日可谓老老实实,尽管在外怎么厉害怎么威风怎么受人崇敬,到了大舅子面前,一个不字也不敢说,尤其是江安询问的成亲一事,事无巨细。
这种突然落定的感觉,令他觉得不太真实,回首过去的二十五年间,好比浮萍漂游,寄身于湖泊,不管是流水潺潺,还是暴雨如注,终日浮游其上摇摇晃晃,骤然被冲上岸,略显眩晕,心还没能完全静下来,那些水流就退去了,独留他面对新的世界。
他要走进繁华热闹的街道,面对三月的春日暖阳,雕栏画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里,苍老的、年轻的,三教九流、绫罗绸缎、布衣粗衫,穿梭于小摊之间,停驻于耍杂之前,吆喝声穿透人潮,最终落进他耳朵里。
他会成为这些人里的哪一个?
“小徐叔叔,他们要去哪里?”
江明蕙第一次进京,眼花缭乱,几乎看不过来,原本安静稳重的性子,也抵不过孩童的好奇心,趴在马车窗边,问来问去,牵马的徐青寄一一解答。
徐青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一个大园子,有很多人,大多是年轻男女,有说有笑,有的还小跑进去。
“那是牡丹园,晚间有花会,比曲见热闹,品种更多。”
江明蕙又指着前边的小摊:“牡丹饼会更好吃吗?”
“大概。”徐青寄已经忘了是什么味的,他吃过一次,那年是初到京都的时候,只记得江春儿当时说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