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不通各喜忧
过冬至,过小寒,过腊八,过大寒。
安王府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江春儿每天都要特地路过看一眼。
她数着时日,也越发沉默起来。如徐青寄不得不放弃赤影剑,如江秋儿清醒沉沦于一场梦幻泡影,这无一不在告诉她所坚持的、所热衷的,不一定就能够如愿以偿,往后还有很长很长的冬,要怎样度过,才算圆满?
待大年三十的老钟一敲响,沉闷悠长的钟声在京都上方扩散,她的心冷不丁碎了一瓣,清清脆脆,同感到徐青寄此时的难捱压抑,可她抱不到徐青寄,给不了他慰藉,那从高山上冲下悬崖的巨石没能止住,她眼睁睁看着它滚下,轰隆巨响,巨响就像他在沧浪派里弄出的动静那样振奋人心,然后在满天五彩烟花里落下去,落得一场空。
最终万籁寂静,这算不算得上是一个新的开始?它都已经在悬崖底下开局,还能走到更低的地方去吗?
所以当江明睿在元宵前一日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像一串大鞭炮炸进家门,驱走霉气,欢喜和眷顾也一同闯进来,她便坚信今年一定会变得更好。
不,嗷嗷大哭真的……她反悔了,她已经不好了。
江春儿不太明白,许久未见,都比她高了啊,还能这么哭,这个眼里一股清澈愚蠢的大侄子,到底是怎么中举的……
江明睿坐在江夫人边上,眼睛晶亮:“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写完就行,不信回头问叔叔。”
“……”
江春儿和江秋儿对视一眼,再看看方雪行,可能是当娘的尽力,方雪行又看江夫人,可能是带得好,江夫人看向江老爷,可能是祖传聪明,江老爷复杂看着江春儿……
江明睿是个打小就盲信江春儿的,现在依然如此:“大姑姑长大了当将军,我长大了就要中举,很一样嘛。”
这在他看来,并无不同。
江春儿热泪盈眶:“没白疼你,给你一个大红包。”
“我实话实说,像小姑姑长大了也要成为一代圣手。”
江秋儿也心花怒放了:“我书房里的你随便挑。”
“就你嘴甜,”江夫人笑眯眯拉着张妈去安排,“全都有赏,明睿,换过衣裳再去祠堂。”
江明睿回来,为家里增欢添闹,与此同时也有慕名而来的拜帖,他年方十五,这京都各党都有惜才之心,一家人出门逛夜街也有人认得他,加上男生女相尚未长开,清秀少年,开朗热情,很难不注意。
江春儿感叹小毛孩子一晃就长大了,从街头到街尾,小帕子小荷包什么的,打趣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还会脸红,最后买了面具戴上。
元宵夜的热闹持续很久,中途江老爷江夫人没力气和年轻人逛,跑上戏楼听戏去了,他们回到家中将近亥时,才知两老还没回来。
江春儿感叹:“爹娘真是够精神的……”
俩半百的老人,说什么没力气逛,她看就是想听戏。
方雪行笑道:“那一场亥时末才完呢。”
江秋儿摇头:“我不行,我困了,我老咯,明睿都有小姑娘喜欢了……”
“小姑姑!”
江秋儿躲到江春儿身后,江春儿大笑:“回去睡回去睡,我在这等他们。”
“我和三姐一起等。”
“你不是困了?”
“不困了。”
江明睿道:“我也不困,咱们打牌等,娘亲打吗?”
“打。”
可惜也就打了小半个时辰,江秋儿和方雪行实在撑不住,加上花厅里的火盆子暖洋洋,各自抱着赢了的钱回屋。
江春儿盯着江明睿:“你怎还不困?”
江明睿看着江春儿在他面前把赢来的钱收进荷包,哀怨道:“三家赢我家输,睡不着。”
“也对,换我我也睡不着……”江春儿装模作样叹气,收钱却麻溜极了,“有些人打牌就没赢过,不是我们欺负小孩哟……”
江春儿系好荷包,心满意足收进袖兜里,随口问道:“你是到香樟城才回来的?”
“十月初到的,”江明睿当时想着,他要把龙吟峡乃至整个采州、燕地翻遍,也要找到人,否则绝对不回来,“半个月后,沧浪派的消息才传到香樟,瑶江聚集很多人,他们潜下去找了三天三夜,杀了十来条上百斤的大鱼。”
江春儿也想知道答案:“当真用石头压在江底?”
“还用剑牢牢钉着,分散在几处,以免鱼群密集,惊动他人。时隔半年,肉身分食,白骨冲散,有的只剩下衣裳,此人居然缜密至此……”江明睿还有点背脊发寒。
江春儿冷哼:“再缜密,也有百密一疏之时。当日他要是不处理尸体,先追唐晓舒,或许能成吧。”
“为何不追?”
“因为正流功反噬,必死无疑,而且,卫展嵘的确打不过走火入魔的唐晓舒,曾鹿也不会放弃唐晓舒,她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