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人的灵魂重量是二十一克。

这句话是在上公共课时突然钻进伏黑惠脑子里的。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也许是曾经在哪本杂志上读到的，说是早年间一位科学家曾做过实验，发现人死后体重会突然下降二十一克，并由此推导出这是“灵魂”的重量。在科技尚不发达的年代，任何未知现象都容易得出一个唯心结论，因此这个故事也在科学发展的洪流中渐渐消失，无人再提。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句话？

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他的新同班同学，也就是此刻正一本正经地听老师讲课的伊集院红叶，提到了“灵魂”这个词。

昨天完成委托后已过中午，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小店吃了一顿便餐，伊集院红叶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好奇地四处观察，尤其对他点的姜汁烧肉套饭流露出了不理解的目光。伏黑惠决定等她一说“你怎么喜欢姜”就不客气地回一句“你少管”，但她没有，所以他只能沉默（且微微憋屈）地吃完，和她一起出了店。

坐公交车回高专的路上，二人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交流。红叶只问了一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同学吗？”，伏黑惠则照实回答。听二年级的禅院前辈说，在他入学前，其实东京咒术高专的制度并不是如今这样，而是更简陋——简陋到让人怀疑“全日本的咒术师就这么几个人吗”的程度。真正的改革发生在今年年初，五条悟以一己之力推动了高专扩招及两校体制改革，针对一二年级学生新增了“公共课程”等一系列制度，确保每一名入校的学生都能学到全面知识。

抵达高专，领她找到宿舍后，伏黑惠刚准备走，突然收到的一条新消息又把他拽了回去。

“你们到了吗？叫红叶先来校长办公室一趟吧。”

他盯着发信人那栏的“五条悟”三个字，揍人的念头又冒出来了。有这个时间让他转达，为什么不直接给伊集院发消息？伏黑惠按下摔手机的冲动，只能转发消息，不多时，伊集院红叶就匆匆从宿舍里出来，在他的带领下进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少年自认没有偷窥欲，但房门开关的片刻里，他还是瞥见了坐在里面的夜蛾正道，以及趁闭门前朝他一笑的五条悟。

……说实话，他自己入学时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她也是虎杖悠仁那卦的？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体里其实寄宿着又一个特级咒物……

理智告诉他，这肯定是个不好笑的玩笑。

挥去胡思乱想，伏黑惠按了按左肩，心说这下总算可以走了，刚离开没几步，就被迎面冲来的两个人当场拦截。一人搭上他的左肩头，另一人搭上他的右肩头，二人齐心把他拐进两米开外的空地上。

“看见新来的同学没？！”女声问。

“感觉怎么样？！”男声问。

“……先把手拿开！”

伏黑惠挣脱束缚，直起身来。

“快说快说！”女声是一脸严肃的钉崎野蔷薇。

“赶紧交代！”男声是同样严肃的虎杖悠仁。

“你俩烦死了！”伏黑惠头疼得很。

虎杖悠仁才入学没多久，钉崎野蔷薇更是前两天才来，明明认识没几天，偏偏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方面达成了莫名其妙的默契，这让生来喜静的伏黑惠百思不得其解。

“快快快，”野蔷薇拍着围墙催促，“新同学叫什么？是男是女？可不可爱？帅不帅？”

“女的。叫伊集院红叶。”

“长相呢？”

“……将就吧，没细看。”反正不算难看，也没什么特点。

“没细看？你怎么能不仔细看一看啊！这可是以后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的女生呀！”野蔷薇恨铁不成钢。

“将就？啊，长得像不像詹妮弗·劳伦斯那样？！”虎杖悠仁则试图归类。

“我敢确定她是个日本人。”

钉崎野蔷薇十分不满：“我就说这事儿不能光交给伏黑，早知道上午翘课了。”

“惠惠，咋回事啊你，怎么对人类一点兴趣都没有呢？”虎杖悠仁一脸鄙夷。

“……我回去了。”伏黑惠转身就下楼梯。

刚走出几步，头顶便飘来一个令他今天几度冒火的男声：

“咦，惠，怎么现在就走啊？好不容易人齐了，出去吃个饭呗，一起热闹热闹，怎么样？”

伏黑惠半恼地回过身，黑布罩眼的白发男人正轻飘飘地用手招呼他。他忍住捏拳头的冲动，心知就算出了招也碰不到这个男人分毫。

“不了，我今天回去，你们去吃——”

“老师！我想吃烤肉！”虎杖悠仁在后面举手。

“那我要吃六本木的高级烤肉，A5和牛，不接受异议！”野蔷薇高喊。

“行，那就定了，走，吃烤肉去！”

五条悟把毫无回绝权的伏黑惠一把捞过来，四个人一起向校门口走去。虎杖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