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记

。

“嗬，‘红心海贼团’啊！”

随着货船靠岸，熟悉的明黄船体避无可避出现在迈雅眼里，她简直要怀疑沃夫冈是不是又一次提前截获特拉法尔加·罗靠岸位置的情报拿来刺她。

“沃夫冈，”迈雅抬起鞋跟踩了他的靴子尖一脚，“‘知而不报’在红心军是要罚的，你这个月的额外补贴都没有了。”

忍痛微笑的男人扶着船栏，嘴角抽搐，试图挽回几枚买酒的铜币。

“特拉法尔加·罗可能在你心里算不上什么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但在同时代的超新星海贼里，他的功绩有目共睹，抛开敌对身份，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哟！~”

“叛徒。”

“何必和他这么针尖对麦芒的啊？你们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

“没有，就是看不惯。”

“我懂了，亲爱的小姐你这是傲娇。”

“他就是个笨蛋而已。”迈雅冷漠地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对身处的环境不在意，他对新世界一无所知，他连潜艇上的每颗螺丝钉的型号都不知道。”

“但你说的这笨蛋，不是你一手隐瞒造成的吗？”沃夫冈好气又好笑，看着无理取闹的女子。

“是，他没必要知道，他那副内里优柔寡断的心肠要是听了这些，天晓得会生出怎样无用的想法，再做出什么不可理喻又无法收拾的事情……”D之一族的人总是那样，迈雅在和罗的短暂相处中深有体会。

“劝你不要太小看他。他既不是你的附庸，也不是你的儿子。”

“……沃夫冈，我没吃饱了撑的。”她生得出这么大一儿子吗？

“堂吉诃德家族一直在调查他，红心军又是这方面的主力，这么多年了，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和他相处，只会把你推得离他越来越远，这是你想要的吗？旁观者清，我只是说出事实。接不接受看你。”

“以后再说吧，暂时休战，老头子。”迈雅干巴巴地说，手里撕开一块自制蛋糕的包装纸，一股脑堵住沃夫冈的嘴。

身后的男人把小蛋糕拿在手里，自言自语地喃喃，“人是会变的，迈雅小姐，人是善变的动物……”

****

迈雅举着三球泡泡冰激凌蛋筒，离开门口长队左看右看，悠闲地像把无法地带逛成了商业街，她挖了一勺冰激凌刚想拐进旁边的黑货商铺随便看看，一个人影飞快从她身后挤了过去，撞到她后腰的手险些把她推倒。

迈雅眼疾手快护住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冰激凌，皱眉看向压根没减速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一叠声道歉紧跟着脚步声跑路，连个鬼影子都没剩下。

不对，“鬼影子”身上的衣服太扎眼了。白色连体工装服，遮住脸的帽子，紧身裤腿束在马靴，关键是背后的齿轮标志，“他”的标志。

迈雅绷紧的肩膀放松下去，她得出了结论。

——她和红心海贼团八字不合，这条她比街边的流□□巫算得还准。

本着“不想惹事也没兴趣认识作壁上观最大”原则，迈雅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融化的冰激凌，低头细瞧摊位上陈列的银器小雕像和各色贝壳玳瑁装饰的首饰匣。

摊主大半张脸藏在灰白胡子里，两只手忙着搓细一根旧麻绳，见有客人到来也不急着招呼，在迈雅把玩一只小银独角兽时突然用方言哼唱了两句北海民谣。

那些在香波地人听来无意义的语调落在迈雅耳中，欣赏银器的轻松骤然消失，紧张焦虑和冷静像子弹般射入她的太阳穴。

“双胞胎在玫瑰里微笑，手里的弯刀如月牙升起来。”

融化的冰激凌滴在手背上粘腻恶心，鼓膜里香波地群岛改变风向的风冲得呼啦作响。

“这是爵爷他老人家教我的。”摊主转头，独眼和另一只假眼机械地转着，他用一种类似于磁带的声音说，“爵爷的建议是，您该回家了。”

迈雅后退了一小步，左手握上刀柄。

“在这里使用武力实在愚蠢，迈雅。”磁带般的声音还在继续，迈雅警惕地扫视四周红树上可能连接的监控电话虫。

“世界要变了。温德兰需要你。”

那个声音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对自己亲叔叔的手下剑拔弩张，你的教养被堂吉诃德家族的狗吃了吗？”

迈雅仍然侥幸，发抖的手扣在出鞘的刀上，仿佛救命的稻草。

“你想得没错，多弗拉明哥从来没有在里世界隐瞒你的消息，至少对我是如此。”

迈雅面前的街里店铺如同黑暗的洞穴，摊主那只假眼上闪过机械的蓝光，像盘踞在洞穴内的强悍怪物，浑不在意她紧紧握在手里的武器。

****

四周人声鼎沸，迈雅挤进酒吧靠在吧台上时，大汗淋漓像刚刚冲过热开水浴一样，她要了一杯高度酒，一小口一小口啜饮，发青的下巴一点点渗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