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

计较，”他疾言厉色地说：“还会有路人围观，什么人都有，说什么话的都有，总之，我反对你去。”

“可是好像挺有意思的……”薇薇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惹上麻烦就没意思了。阿姨也不会同意的，她那么傲骨高洁的人，肯定不会让你站在大街上让路人指指点点的。再说，这些野生的药材原本是大自然给全人类的馈赠，却被某些贪婪的人据为己有，谋取私利，多么可耻！”

他说着有意无意瞄了我一眼。我忙着收拾东西，听了这话，不禁心中有气。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挖野药材卖钱就是贪婪可耻，包下山头用祖传秘方办药厂就是大善人了，啧啧啧。”

“你！你偷听我说话！”

“我自言自语，你别心虚啊！”

眼看我俩要吵起来，雨薇忙来劝和。

“算了算了，反正我不去摆摊，木木，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雨薇边整理物品，边问我摆摊的事情。

“木木，你摆过摊吗？好玩吗？”

“摆过啊。不过其实不是我。”

我边系绳子，边慢慢回忆着说：“我小时候，住在乡下，我嬢嬢经常摆摊卖草编箩筐，我就跟着她，看她摆摊，偶尔也能帮帮忙守下摊子什么的。到了城里，这还是头一次呢。说实话，摆摊其实不好玩。”

“为什么？你说说呗。”

旁观者清。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不好玩。

从一开始就不好玩。

乡下的草编箩筐都是自家手编的，苦不苦，自己最清楚。拔、晒、揉、劈、编，一道道工序马虎不得。

三伏天，顶着酷暑，拔出一根根长长的黄草，晒干，揉白，开劈，千条万条，一条条编成箩筐。

拔的时候，要一根一根的拔，不能拔断了，弯腰驼背，浑身汗如雨下，指甲缝里都是污泥，稍不留神手就会被划出口子。晒的时候要盯着天气，飘朵乌云就要赶紧收拾，不能淋一点儿雨。揉和劈更是力气活，很费劲，手劈不开还要上嘴，撕拽得牙酸。编的时候用腿箍着模具，手不停缠绕，力道要匀，拉拽缠半天下来，浑身僵硬、眼花手酸。

一番辛苦编好的箩筐，不想便宜批给贩子，就得自己拿到集市上摆摊。交完管理费卫生费，守着摊子卖，有时候赶几个集才卖完。本乡还好，外乡集市会被排挤、乱收费，甚至有无赖强拿。买卖顺利还好，就怕找茬挑事的，如果遇上了，要去吵去争去护着自己的东西。

这些真的一点也不好玩。

可嬢嬢说，草是地里长的，就搭点力气，怎么算都是赚的。

“活一天，就干一天，反正力气也攒不下。赚一点是一点，不赚也不焦躁。这就是我知道的摆摊。”

听完这些，雨薇握住我的手说：“嬢嬢的箩筐，以后我全包了。”

“我替她谢谢你，不过不用啦，有塑料的，没人买这种草编的，嬢嬢早就不编着卖啦。”

顾燃秋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我要拐弯的时候，他喊住了我们。

“薇薇，你和陆老师先回去，我给姜寻帮下忙，好歹她一个女生，我看看安全就回去。”

“我也去，我纯路人，不摆摊，我妈不会说我的。”她说。

我心里一暖，但还是谢绝了。

“不用，我就摆在那边二院门口街上，没人买我就回去。都挺累的，你们回去吧。”

两人互相看看，都不肯走。

最后还是陆老师拍板。

“姜寻，我们一起吧。那边人来人往，刚好让小方练习一下人物速写，也不耽误你出摊。”

就这样，我临时起意的摆摊，成了集体行动，我也多了个摆摊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