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

她抱着他呆坐了好久。

直到村民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的时候，她还抱着他。

苏苏好像听见人群中有人在轻轻地啜泣。

她不明白那人是在为他难过，还是在为了他们所做的事情而悲伤？

“只不过是死了一个罪有应得的人而已，哭什么苦！“一人冷漠地怒道。

那人用着理应如此的坦荡语调解释着这个悲剧。

苏苏看向了人群中的发言人，不语，只是一直盯着。

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可抬眼过去，那人只是人群中很普通的一个人，甚至很苍老。

“你们既知我是巫女，就应该知道我还有其他的法子！”

她想要护着他，所以撒了谎。

那人被苏苏的话逼急了，咬着后槽牙，愤怒地道：“你是巫女，你有异术，你不与我们同等！我们是普通人，是个在混乱年代随时都能被踩死的人。我们痛苦地忍耐着不公，我们为了远方的不归人苟且偷生！你是巫女，你高我们一等，你随便动了动手指头，就可给我们带来痛苦，就可以要我们的命！你想要的是我们的命，我们不应该恨你吗？我们不应该冷血无情吗？不是为了这条贱命残喘，我们想喝你的血吗？你以为我们想吗！你知道大旱带走了我们多少条活生生的人命吗？多少条命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你以为我想要喝人血吗？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崩溃又痛苦地哽咽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情绪，继续悲愤着道：“徭役，赋税，征人，征衣，征粮......我们付出了所有，倾尽了所有。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只想活着！为何你，一个与我们不相关的人，还要跑来害来我们？我们的亲人远在外乡，远在战场，我们只想守着院子，等他们回家！真的只想这样！我们得罪了你什么！”

他的歇斯底里好像解释了他所有的疯狂。

苏苏知道他们在痛苦与疯狂中，选择了疯狂。

可是他们那无法散去的人性，一直都藏在他坚硬的盾甲下，时时刻刻地会刺向他最脆弱的良知。

他们很痛苦！

他们很矛盾！

可是痛苦才能活下去！

人群越来越沉默了。

低头轻轻的啜泣声越来越多......

他们因为自己的柔软变得疯魔，可是这时那良知却突然跑出来，直面起了他们的疯魔，这让他们很痛苦！

“是她错了，是她害死了这么多人，她是死有余辜！”

人群中有人哭诉着。

她想让自己相信自己说的理由，可是她的心却不听。

她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她好像越来越不懂她要守护的众生，是什么样子的。

“山神。”

她喊来了他们口中的山神大人。

“......”

一缕风吹过脸庞，他出现在了苏苏的身边。

“你可理解他们的痛苦？”她道。

“......”他不语。

“那你何故放弃了这里？”

“神女还不明白吗？这样不知悔改，自私到极致的人，他们不值得！”

苏苏没有理会他说的话，问道：“你说的‘爱’，何解？”

“......”他沉默了下，道：“爱，我不知。可是那些背弃了良知的人，他们怎配我们散出灵力所救？”

“可是你看，他们不是又活在自己的疯狂中痛苦着！”苏苏垂眸道。

“......”

“你沾染了太多人间的感情了。”苏苏道。

“为何这样说？”

“七情六欲为人所生。我们是守护灵，我们是最纯洁的灵。我们所生为守护，所亡为守护！”

“......”

“你会愤怒，会怨恨，是因为生了与人相同的情丝。”

“生出情丝又如何！我与他们相同了又如何！他们......他们根本就不值得！我恨他们！”山神终是隐忍不下情绪，滔天的怒意通过眼睛迸射进了苏苏的眼眸，“神女你可知那满目疮痍的山是谁所为？流满鲜红的河流是谁所为？是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懂我们的守护，不屑于我们的馈赠！他们自私！他们残暴！他们不断地向山林索要，为了那无休止的战争和杀戮！如你所说的深渊中，我这种待了千百年的守护灵都会因为环境和人心的变化而消散灵力，更何况那些才几百的守护灵！因为战火，因为砍伐，这里开始没有了希望！我们已经很难聚灵，很难再长进灵力。但为了这片土地，我们选择散去自己灵来守护！刚开始，我们可以勉强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