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个孩子
袁驰留在诏狱,他坐在狱卒值班的小木桌边,浓茶一盏接着一盏往肚子里灌。
牢房建在地下,一名狱卒小跑上了台阶。
袁驰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是没说?”
狱卒道:“方才又醒了一回,只说肚子饿,想要些饭食,哪怕是碗热汤也好。袁大人,小的瞧她脸色实在不好看,要不……”
“罢了罢了,”袁驰摆摆手,“你去弄些热乎的东西给她吃,等天亮再去街上找个大夫过来。别什么都还没审出来人先没了。”
狱卒得令而去。
袁驰心里突然打起了鼓。
此女身上疑点颇多,到这个时候还不肯松口,再想审下去,势必要用刑。可若真动了刑具,往后吐出的话是真是假,是屈打成招还是确有其事,也就无从分辨了。
若真是屈打成招,那他和那些个酷吏有什么区别。
一仰头,滚烫的茶水下肚,劣茶的苦涩一路蔓延到心里去。
突然,远处有个声音在喊他。
“袁驰!”贺丘一进门就看见袁驰在借“茶”消愁,“这是怎么了?”
袁驰向这位新搭档抛去一个奇怪的眼神,“你不是应该在重华客栈盯梢吗,来诏狱作甚?”
“出事了。”贺丘道,“大约是重华客栈与混草堂的人勾结,趁着天黑把人给绑了。”
“绑了?”袁驰一下子弹起来,“那你来这干嘛!”
“混草堂里有弟兄继续盯着,问题不大。我本来是想回府找主子,可主子进宫去了。你也知道,我进宫的腰牌自打江淮回来就被主子收走了,所以来找你借块腰牌,进宫问问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袁驰道:“贺侍卫,问主子作甚,你不是向来喜欢自作主张吗?”
贺丘:“……你这边如何?可问出什么了?若有急事,我进宫一并禀给主子。”
“还真有件麻烦事。”袁驰把桌上的一本讯簿推过去。
讯簿是摊开的,左上角写着两个字:乔笙。
贺丘愣住。
乔娘子……还活着?
这感觉,大概是被雷劈了也不过如此。
再往下:江淮人,为南宫家家主逼迫,逃出江淮,于五日前偷潜入京。
贺丘的手抖得几乎要拿不稳一本薄薄的讯簿,嘴角也快要飞上天了。
乔娘子还活着!
袁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喏,就审出些底细。这乔娘子说南宫家那位乘龙快婿能帮她证明身份,我想着与其派人花上数月去江淮查,不如请主子问问这位周员外郎。”
突然,他看见贺丘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奇道:“怎么,洒扫奴才做惯了,看个口供而已,堂堂贺侍卫竟也能看傻了眼?”
贺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呆呆问道:“乔娘子如何了?”
“饿晕了。嗯,或者说疼晕了。她似乎身体不太好。”
贺丘点头,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国公府一日需洒扫三次。夜香桶也要日日刷,刷完别忘了拿香熏。”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袁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诏狱里突然安静下来,哒哒哒——急匆匆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
烛火在地上拉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贺丘:“主子!”
袁驰:“主子?”
近乡情怯。
不过十来步长的甬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当草堆上缩成一团的水蓝色倩影撞入视线中时,仿佛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双腿,唐阮脚步一顿,心跳如雷,他甚至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都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早有狱卒抖开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开了牢门。
锦靴绣袍出现在牢房里,与周围的脏乱不堪极不相称。
纵使是半夜睡得正香,其他囚犯也忍不住好奇地凑过来看。哗哗啦啦,铁链磨地声此起彼伏。
男儿有泪不轻弹。
唐阮当着众人的面,落了泪。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宛如一块易碎的玉石,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唐阮矮身凝视着眼前之人,一只手悬在半空,想去摸摸乔笙的乌发,却又怕眼前尽是幻象,一碰,泡泡碎了,梦就醒了。
汗水湿透了乔笙的衣衫,几缕碎发湿哒哒粘在额前,两片泛着青紫的薄唇一张一合,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呢喃。
唐阮附耳过去。
“阿娘……璨璨好疼……阿娘……”
璨璨?
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哭腔。
这是唐阮第一次见到乔笙破碎不堪的模样。
听见乔笙喊疼,唐阮向袁驰飞去两把眼刀子:“你用刑了?”
袁驰:“没没没没没——”
“贺丘,去请太医!”唐阮吩咐完,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