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画
过了奈何桥,雪尽便捻了一个术法,片刻后四人悠然降临至暮雪村村口。
村口是一条封冻的溪水,波光粼粼的冰上映出四人的身影和门口高大但破旧的牌匾——暮雪村。
冷雪和尘气扑面而来,冻得十里打了个寒战。
长街因为之前来过这里,所以能忍受这里的寒冷。
“雪尽大人,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烟归姑娘家里啊?”十里显然是不想再走路,若说是在孽海道上不便使用传送阵,那此时都到了村口还要再步行则是没有道理的。
烟归在前面引路,“因为暮雪村被人设了阵法,很多术法在这里都是无效的。尤其是妖魔鬼怪想要进入的话,更是难上加难。雪尽大人法力高深,自然来去自由,但是我是凡人,你们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只能止步于此了。”
“哦?你是凡人?”雪尽显然不信,“活了几百年的凡人?”
“什么几百年?我就,就活了九十多年。”烟归有些心虚。
“有多少年的记忆和活了多少年是两码事。”雪尽一语道破,继续发问,却不指望对面能回答,“这是第几个百年了……”
烟归心里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失去记忆的人怎么能知道呢?
走过村口的那一条还算平坦的路,再往左拐,直走一百多米就能看见烟归的小屋子了。
隐在白山黑水中,方圆五里就只有这么一个破败不堪的木屋,萧瑟在风雪中,好似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随北风而去。
烟归每次去镇上买完东西回来都是一个人走完这条路,此时有另外三人作伴,依旧孤单。
“烟归姑娘,你一个人住吗?”长街道。
“我没有成家,家中也没有兄弟姊妹,自然是一个人。”
十里好笑道,“那你的屋子怎么自己冒烟了?”
烟归朝小屋望去,上方浓烟滚滚,在白云中翻腾不止,搅得云海成了一片沸腾之状。
大喝一声,烟归拔腿就往屋子那边飞奔。
三人疾步如飞,紧随其后。
到了烟归的院落门口,只见一个光膀子大汉正着急忙慌地提着一桶冰水往院里跑。
烟归一眼认出那是刘铁生,遂喊出声,“铁生!”
那汉子蓦地回头,是一张极为英俊硬朗的脸,见了烟归,眼底的惊喜之色将他的面容衬托得更为端正。
长街见到这止不住的大火,从袖中掏出一把桃红色的折扇,从左往右轻轻一扇,火势瞬间小了下去,渐渐熄灭。
铁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羞愧地走过来,正准备道歉,却见这三张陌生面孔,不由得开口问道,“阿烟,这三位是?”
“我的朋友。”烟归悄悄看了雪尽一眼,颇为胆寒地道。
让堂堂鬼王做她的朋友,委实是委屈了。
“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铁生挠挠头,不过也不多想,转头面向雪尽等人,十分客气地道,“不过既然是阿烟的朋友,那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语气中的熟捻不禁让人好奇他们的关系。
“烟归姑娘,这是你的夫君吗?”十里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其余四个人的脸都黑了。
烟归一个清白的姑娘,平白无故地被扣上有夫之妇的帽子,心里自然不大痛快。
长街作为局外人,又洞察人心,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也不好插嘴。
雪尽整日里本就板着个脸,除却心情好时会在眼角眉梢流露出几分情绪,其余时候都是一脸漠然。黑不黑的,也不重要了。
至于铁生,他自从成年后就一直在追烟归,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此话听起来像是在打他的脸。
只好干笑几声,“各位误会了,现在还不是。”
现在不是,意味着以后……
众人都听清他宣示主权的言外之意。
烟归虽心有不满,可对于这三位合作伙伴,自己也没有解释的必要,遂跳过这个话题招呼着众人往里走。
面前是一个十分宽敞明亮的院落,院落四周种满了柳树,按理说在这样寒冷的气候下是不能存活的,可是偏偏生长得极好,负着一树的白雪,怡然自得,俯仰于天地间。一路垂枝从院落附近蜿蜒到了溪边,数不清有多少棵,纵目望去,不失为奇景。
而头顶那座宽大的木门上有一副牌匾,字体遒劲灵秀,肆意洒脱,人们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贪生怕死的柳烟归的亲笔。
“卯下馆,这个名字好生奇怪。”十里看着那题笔,乐出声。
烟归无奈地叹口气,弯下腰从雪地里捡起一个残片,举到十里眼前,“看好了,是柳下馆!”
长街憋住笑,接过烟归手里的那个“木”字,随手捻了一个术法,手中的残字飞上牌匾,焕然一新。
五人进入院内,这才看清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