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的小孩

“欸。”洪安赶紧应了一声，让开了挡在前面的身子，眼神示意俞珩跟进来，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自己就先跑进去：

“奶奶，奶奶，你好点儿了吗。”

俞珩跟着走进院子，疑惑地想，原来还有别的亲人吗。

他还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只有老的小的出去找事情做，就被屋子里那扑面而来的气味熏了一头。

常年不散的中药味混合着埋在土里腐烂的药渣，在炭火烘烤下裹挟着烟熏味一起直逼人脑门，让人瞬间就昏昏沉沉。

让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是一个轻轻扯着他袖子的小女孩。

女孩坐在一个纸板上，好奇地看着他：“大哥哥，你是谁呀。”纸板很干净，但女孩没有腿。

俞珩呼吸都放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透过屋内蒸腾的热气，一位半靠在床上的老人家对他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他在心里质问自己，人间悲惨，这不就是你想记录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真正看到这一切：瘫痪在床而老人，失去双腿的女孩，努力撑着这个家庭的老人孩子，他却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离开这里！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叫嚣着，但他没动。他机械的转着眼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一个老旧的炕，一个烧水的炉子，被烟熏黑了的四面墙和透下光的茅草顶——他并不知道，那还是洪大武修葺后的成果，先前的顶早就被雪压垮了。

他也不知道，他眼里的惊慌被一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小梅，别理他，他是个傻子，过来吃饭。”

洪安从炉灶里掏出两个红薯，看了俞珩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掰了半个给他。

俞珩怔怔的伸手接过，红薯烫得很，但他没有放下来。

挨个把红薯分好，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温馨的吞咽声。

吃完红薯，俞珩抹了抹嘴，眼神搜寻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堆稻草，看样子同屋顶上的茅草是一种。

他“噔、噔、噔”的走过去，往茅草堆上一趴，打了个滚。

洪安满头黑线，看着这傻子在那自娱自乐，朝他奶奶抱怨道：“奶奶，你看他，一点人样都没有，干嘛要放他进来。”

洪奶奶笑了笑，眼神不像先前那般慈爱，反而带了点晦暗不明：“这冷的天，在外头住一晚可就冻死了啊。”

洪安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让俞珩进来住一晚自然没什么，可就怕被他缠上，虽然自己和妹妹都是爷爷捡来的，但是他好歹能赚钱，妹妹也帮着奶奶糊纸盒子谋生，可一个傻子，生的这么高大却什么都做不了，只会让家里又生负担。

他知道奶奶是个好心的人，可他自己看不下去。活得这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帮别人。

俞珩闭着眼，他们的对话确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安静的想，明天就换人吧，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明明感觉没睡多久，第二天就来了。

一晚上，腰酸背痛倒是小事，主要是这炉子确实烧的旺，他睡在茅草堆里都没有感到冷。看来这个家庭大部分的开销都花在柴火和药材上了。

俞珩起来，这次只跟他们到了路口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离开的心思表现得很显眼，惹得洪安频频回头，望了几眼。

俞珩没有从早起的人群中选一个跟着，而是自己走了。

昨天他同洪安跑了一圈，大概知道这边的路，翻了好几个垃圾桶，捡到一张旧报纸可以往屁股下垫，就找了一个街口坐了下来。

当然，他没碗，也不打算乞讨，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傻子。

这条街人还算多，虽然是早上，但像他一样装束的人已经来了三四个了。俞珩不知道他是不是占了别人的位置，有那么两个乞丐一直狠狠的瞪着他。

这些人穿的还行，俞珩打眼看过去，多是有几层棉衣裹住的，虽然质量无从得知。

“一个这大男人，不去拉车来乞讨？”

有早晨出门的妇女见了他，不屑一顾。俞珩抬起头，露出傻子标准笑容。妇女“呸”了一声：

“原来是个傻子啊。”犹豫了一会，妇女往他面前的地上丢了一个铜子。

俞珩罕见的有了一点装傻骗人的负罪感。

嗯，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未必免之后路过的人误会，他打算把那个铜子捡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将铜子捡起来然后狂奔而去。

啊？俞珩大概楞了0.005秒就怒不可遏，拔腿追了上去，开玩笑，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枚铜钱，而是他今早上收到的一份纯真善意啊！

而且，偷傻子钱，傻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一个小孩子，无论跑的速度有多快，都难以和一个成年人比拼，这是生理上的差距。

很快，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