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
慕淞月一双眼中似汪着水,眼角微微泛红,风一吹,醉意涌上来,她拼命仰着头,却愈发不清眼前的人。
“你喝醉了?”那人蹲下身来。
“安王?”慕淞月眯着眼,嘴角上扬,“您可真高。”
沈承卿着实很高,蹲在她面前,把她的身形完完全全遮挡起来,让她不觉间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
这人面目清冷,眼睛却上挑的恰到好处,生生把一尊冰冷的神像拉回了凡尘。
慕淞月一时间移不开眼。
沈承卿见她失神,觉着好笑,生出几分逗弄之意,“怎么这么盯着我,我好看吗。”
“好看啊,王爷是淮都第一大美人,能不好看么。”慕淞月说的真切,还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怎么长这个样子的,教教我。”
“喝酒了?”沈承卿嗅了嗅,“庾台月,还挺会喝。只是这酒量……”
他轻巧的啧了一声。
“切。”慕淞月翻了个白眼,“王爷找我有事?”
沈承卿转身坐在她身侧,“马已经还给你了,如今都三日了,镇抚怎么还不来上任。”
哟,问罪来了。
慕淞月揉了揉眉心。
“皇上给你安排了这么个差事,可不是让你来玩的,我飞羽卫不养闲人。”
慕淞月抬起手臂,“瞧瞧,大人撞得,还疼着呢。”
沈承卿轻笑,“赖上我了。”
慕淞月带着鼻音,“属下哪敢。”
沈承卿噗嗤笑了出来,“那日来卫所要马,踹烂了办事堂的门,砍坏了我的黄花梨木点翠屏风,打破了五个琉璃盏,还拿刀指着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不敢啊。”
“我这不是……”慕淞月嘟囔道。
那时候谁知道能成了您这位爷的下属。
“是什么?”
慕淞月做贼心虚,摸了摸鼻子,“那个,你算算多少银子,大不了赔给你。”
“不多,也就五千两。”沈承卿说的轻飘飘,“忘了提醒你,那屏风是御赐的
慕淞月咕咚咽了下口水。
雨丝忽的密了起来,跟扯不断的丝线似的。慕淞月抬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水珠,她尴尬的笑了笑。
沈承卿玩味的盯着她,小姑娘突然把头凑近了些,晃动的红珠子离他不过一寸,呼吸间萦绕了一股独特的香甜气息。
沈承卿怔愣片刻,身旁的小姑娘早已起身,跑出几步又回头笑道,“大人,雨下大了,早些回去吧,我明日便来上任。”
沈承卿失笑,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轻巧的穿过街巷,消失在风雨里。
沈承卿的确吃醉了酒。
诏狱待久了委实让他难受,酒入喉间才稍稍荡平了些许浊气。
“崔铭招了吗。”他起身,问向暗处。
“大人,他一直在喊冤。”侍卫顾九从暗处现身。
“贪了那么多银子,还买凶灭口,小小的户科给事中,倒是有几分胆色。”沈承卿眼神漠然,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去会会他。”
诏狱烛火昏暗,洒扫的杂役正用水清洗着地上的血渍,见沈承卿来了,皆分列两旁垂首行礼。
崔铭闻见脚步声,“别白费力气了,叫你们大人来。”
“崔大人这么急着见我,嫌死的不够快吗?”
崔铭倏地抬头,双手被铁链锁住吊起,垂下的白发染了血,“沈承卿,你来的好,想逼我招供,啐!门儿都没有。你不如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你想要个痛快?简单啊,招了就行了,何必自讨苦吃。”沈承卿翘起二郎腿,只觉这牢狱中的味道属实难闻,遂捡起案上的纸扇,掩住了半张脸。
“郭大人本与此案毫不相关,你……你为何要构陷他们!”
“构陷?”沈承卿轻笑,纸扇抬起崔铭的下颌,“听闻郭汜怀与你是同乡,崔大人重情重义,着实让人佩服。”
同乡二字咬的极重。
崔铭心中一凛,瞬时熄了气焰。“你想做什么。”
沈承卿晃了晃扇子,“没什么,沙西尚云府的阅微山风景不错,就差人去逛了逛,果真是青山黛水,含烟凝翠,若在那里建所宅子,日日赏景,倒也是桩美事。”
崔铭脸上变了颜色,“你……你……”
“崔大人莫心急,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尚云府路远,想来再无其他人有这般闲情雅致跑去游山玩水了。”
崔铭猛的往前一挺,沉重的铁链将他牢牢禁锢住,胸口的血从翻卷的皮肉再次涌出来,渗出破烂的白衣。
剧痛让他意识渐渐模糊,却仍强撑着一口气喘息着。良久,他慢慢冷静下来。“你骗我。”
“咣当!”
一枚金锁滚落在他脚边。
崔铭费力的睁开眼,弯下腰只看了一眼,倏